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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也是這些日子我才悟到的。”雪凝用雙手抱著膝:“至少,我在鄒雨濃面前表示心意。”

  曉晴怔怔地望著她半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溫若男也只不過是哥哥的女朋友之一,你也可以對他表示。”雪凝說。

  “這——怎麼行呢?”曉晴臉紅了:“我寧願他一輩子不知道,我做不出。”

  “表示自己的心意和感情是最自然不過的,有什麼做不到的?”

  “面對冷敖,我連話都說不清。”曉晴懊惱。

  “我和你不同。不論成功不成功,我至少要表示。”雪凝說:

  “你喜歡殷浩光?”

  “那不同,絕對不同于冷敖。”

  “你自己考慮。”雪凝站起來:“我寧願嫂嫂是你而不是溫若男。”

  “嫂嫂?”曉晴的臉更紅:“真不能想像。”

  “鄒雨濃說哥哥和若男不一定會有結果。”

  “真的?他真這麼說過?他怎麼知道?”曉晴叫。

  “為什麼不問他?等會兒他會來。”雪凝笑了。

  “他來接你放學?他不上班?”

  “不知道。他說要來。”雪凝看表:“我們上完最後一堂課後他會來。”

  “最後一堂——那是溫若風的課。”曉晴說。

  曉晴望著雪凝半晌。

  “我不懂,你是太天真?或是太殘忍?溫若風是會絕對介意的。”她說。

  “不能因為他介意我就不讓雨濃來,”雪凝說:“你知道雨濃說要來接我,我心裡非常快樂。”

  “正式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難道要我一手就把快樂推開?”雪凝不同意:“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兒,我做不到。”

  “或者——你對。”曉晴也站起來:“我們回教室上課。”

  溫若風已漸漸恢復正常,很自然,就完全像以前一樣。他的視線還是掃過雪凝,還是停留一陣,但絕對自然。

  他又變得溫暖如風。

  或許他是成年人吧,他把持了自己,知難而退,是這樣吧? 該是這樣。

  下課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停留就離開課室。

  “喂!鄒雨濃和你約在什麼地方?”曉晴問:“我也能搭便車走嗎?”

  “他會在停車場等我們。”雪凝抱起書本。

  她愉快地、輕鬆地往停車場走,遠遠地就看見了雨濃和他黑色的林肯。

  “他來了!”雪凝揮揮手。

  同時,她也看見溫若風朝停車場走過去,下意識地——她皺眉,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若風。

  然而兩個男士已經互相在打招呼了。

  “難得,你竟會在這兒?”若風說。

  雨濃含情又溫柔的眸子移向雪凝。

  “我來接雪凝。”他坦白大方地說。

  “不用上班?”

  “提早兩小時走!”雨濃對雪凝目不轉睛,旁邊的人仿佛全不在他眼中:“我想雪凝會喜歡我這麼做。”

  “我喜歡。”雪凝走到他身邊,仰望著他。

  她對他有同樣的專注、溫柔。

  “約好了出去玩?”若風再問。

  很不容易,他一直保持著風度。

  “不,只是接她,沒有想過要去什麼地方玩。”雨濃說:“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不了,”若風看看表:“我約了兩個同學打壁球,或者下次再一起玩。”

  “再見。”雪凝說。

  若風開著自己的車子走了,沒有回頭。

  “鄒雨濃,到現在你可以分一眼來看我吧?”曉晴說。

  “陳蔭呢?”雨濃問。

  “誰知道?他自有去處,我可是要坐你的車回家的。”

  “當然。我自然不會扔下你。”雨濃替她開車門:“我喜歡朋友分享我的快樂。”

  “你很快樂?”曉睛問。

  “是。”他看雪凝一眼:“每次跟雪凝在一起,我就非常快樂、滿足!”

  “你們是戀愛了。”

  “我想是的。”雨濃又看雪凝:“這是種至美的感覺。”

  “恭喜你們,”曉晴笑:“也十分羡慕!”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次戀愛,你不必羡慕我們。”雨濃 輕握一下雪凝的手,然後開車。

  “一次。”曉晴問:“你只戀愛了一次?”

  雨濃呆怔一下,有點變臉。

  “對不起,或者我問錯了,我不該問。”曉晴立刻說。

  “不——我想一個人戀愛兩次也不算錯,這是機緣,生命中註定的。”雪凝說。

  雨濃看她一眼,感激她解圍。

  “甚至可以三次、四次。”曉晴笑:“像我這種人,我不堅持戀愛一次。”

  “其實——真正的戀愛,一次也夠了。”雨濃說。

  “你保守。有些人一輩子追求愛情,樂此不疲。”曉晴說:

  “他們也很快樂。”

  “我想我付不出那麼多愛。”雨濃還是淡淡地笑:“愛——應該是一生一世的。”

  兩個女孩子都沉默下來,她們同時想到,他忘了自己曾經結過一次婚?那不是戀愛?

  她們卻沒有問。

  “等會兒我送你回家,然後——我想單獨和雪凝散一會兒步。”他說。

  “我自然識趣,不做燈泡。”曉晴笑: “你真坦白,我很欣賞你的作風。”

  “男人都該這樣。”他說。

  雪凝感冒在家,曉睛只能獨自上學。

  習慣了每天上學,放學,甚至在學校都有人陪伴,一個人站在那兒等巴士的滋味就絕對不好受。

  今天連陳蔭都沒空,還有兩堂課。

  巴士偏偏跟她作對似的,望眼欲穿的不來,靠在那兒,她簡直不耐煩極了。

  早知道今天逃課算了。

  一輛汽車停在她面前,她呆怔了一下——很熟悉。

  好像是冷敖的車子,車窗裡伸出頭來——是他。

  “上車,我帶你回去。”冷敖露出好淡的一絲笑容。

  “啊——”她手忙腳亂的上車,心跳得幾乎從口腔裡跳出來。怎麼會是冷敖!

  “從康樂園出來。”冷敖淡淡說。

  “溫若男今天不上班?”

  “她從外地剛公幹完回來,我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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