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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嗎?雪凝,你今天多話得令我受不了,“曉晴說:”你說了平時一個月的話。“

  “ 過河拆橋。”雪凝笑。

  “我覺得今天很特別,”曉晴忽然說:“冷敖肯帶我們去看電影,我在猜想,他那朋友將是怎樣的人。”

  “至少不可能像哥哥那樣。”

  “但是我們有緣分I”曉晴說:“他第一次來就碰到冷敖帶我們看電影,這是極少的機會。”

  “你不是想移情別戀口巴?”雪凝笑了。

  “沒有這個可能。”曉晴叫:“有了冷敖的珠玉在前,任他潘安再世也比不上。”

  “太誇張了,我會把這話告訴哥哥。”

  “千萬不要,否則我太沒面子。”曉晴又緊張了。

  工人帶進來一位客人,男的,年輕的。雪凝一抬頭,整個人就呆住了。

  這人——這人怎麼那樣熟悉,仿佛早已認識了幾百年似的,他正溫文含笑而立。

  “我是鄒雨濃,冷敖的同學。”他說。鄒雨濃?這名字仿佛也熟極了,怎麼回事?

  看電影的時候,兩個女孩子坐在中間,雪凝身邊是冷敖,曉晴身邊是鄒雨濃。

  曉晴當然有些失望;雪凝卻悠然自得。

  開初對雨濃的震驚和意外都過去了,雪凝又變得冷漠。就算對鄒雨濃有極熟悉的感覺也沒什麼,人是有潛意識的,可能潛意識中,前一輩子她認識他呢?她甚至沒有再看他。

  電影是那種笑一場就什麼都不記得的喜劇,看完出來倒覺得非常輕鬆。

  “想不想吃消夜?”冷敖自動提出。

  雪凝看曉晴,她樂得眉開眼笑。

  “有得吃總是好的。”雪凝這麼說。

  雨濃沒說什麼,也沒什麼表情,跟著大家一起走。

  他是比較沉默、深沉的,不怎麼開口,人家問他,他也只是微笑點頭或搖頭,從不表示意見。

  “鄒先生是做哪一行的?”曉晴問。她不敢跟冷敖講話,只好對著雨濃。

  “叫雨濃好了,”雨濃淡淡地:“我在間外資公司做事,也兼職教書。”

  “教書?不,你不像,更不像外資公司的職員。”曉晴很天真。

  冷敖微微拉扯一下嘴角,隱約的笑意露了出來。

  雪凝捕捉到他的神情,用眼睛盯著他,逼著他講出心中所思所想來。

  “雨濃是耶魯大學畢業的,由一間外資集團從美國調回來管亞洲區業務,現在任副總裁;工餘還在港大教書。”冷敖說。

  “啁——這就像了。”曉晴恍然:“你的神情、氣派不像做小職員的。”

  “職位做得再高也是職員。”雨濃說。

  雪凝看他一眼,倒沒想到他是這麼一號人物呢!不過耶魯畢業,總有點來頭;據說現在要進耶魯比進哈佛還困難,哈佛已漸漸沒落了。

  “為什麼不來我們”中大“教?”曉晴再問。

  “我時間有限。”雨濃還是淡淡地。

  “我和雪凝念書都很用功,算得上是好學生,希望你以後多多指教。”曉晴笑。

  雪凝也笑出聲來,這是極少有的情形。

  “好像日本人。”冷敖也咕嚕了一句。

  曉晴臉紅了,的確,她那句“請多多指教”實在是虛偽的日本人最愛說的。

  食物送上來,他們開始吃。氣氛是很悶的,他們都不愛出聲,只剩下曉晴——她覺得責任重大。

  “在你們面前,我和雪凝都是小孩子,”她努力找話題:“你們一定嫌我們幼稚。”

  “我請的秘書才二十二歲,我寧願從頭開始訓練,一切合乎我要求,”雨濃說:“我不要一個有十年秘書經驗的老油條。”

  “聰明。”冷敖說。

  “她幼稚嗎?”曉晴好奇地問。

  二十二歲,才比她們大兩歲。

  “現在還新,當然稚嫩些。再過一年,我擔保她脫胎換骨。”雨濃說。

  “訓練童子軍?”曉晴打趣。

  雨濃但笑不語。

  這麼多話的曉晴,更顯得雪凝的沉默冷漠。

  “雪凝小時候就是這樣子。”雨濃突然說。

  雪凝意外地望著他,略略張開口了,仿佛在問:“小時候你見過我嗎?”但她沒有出聲。

  “你大約四五歲時我常到你家,你一定不記得了,”雨濃說:“那時,我和冷敖都還是中三四的學生,你從來不理睬我們。”

  “我真的不記得。”雪凝說。

  “從小你就極驕傲。”

  “不。不是驕傲,我天生沒有與人交往的熱情。”雪凝想一想:“我只有曉晴一個朋友。”

  “你們互相補短,你們倆看起來不協調,但矛盾中有統一。”

  雨濃說。

  “我不懂你說什麼?”曉晴直率地。

  雨濃把視線望向冷敖;冷敖搖搖頭,淡淡一笑。

  “你自己解釋。”冷敖說。

  “作為主人,你太沉默。”雨濃說。

  “我們倆見面原也沒話好說,圍棋才是我們共同的語言。”冷敖說。

  “這個世界上能找到有共同語言的人已不容易。”雨濃若有所思。

  “一切皆緣分。”雪凝說。

  雨濃的視線移向她,深深地望了一陣。

  “是。一切皆緣分!”他似感歎。

  “你好像有好多心事。”曉晴問。

  “小女孩子的想法。大男人不一定有心事,也不像你們想的曾有一段傷心史。你們想得太浪漫,事實卻再簡單不過。”

  “對不起,我從沒這麼想過。”雪凝嚴肅地抗議。 雨濃看她,也不爭辯。

  “對不起,雪凝。”他說。

  “不需要抱歉,以後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雪凝說。

  “我得到了教訓。”他微笑。

  冷敖也淡淡地笑起來。

  “我這妹妹很不好惹。”他說。

  “不同的意見下,人類社會才漸漸進步。”雨濃說。

  忽然之間,曉睛覺得自己插不上口,他們的對話是她根本沒想過的。她實在太幼稚了。

  只是她,不包括雪凝。

  消夜吃完,大家一起離開飯店。

  “我先走。”雨濃說。

  “我送你,你沒有開車來。”冷敖說。

  “算了,我家太遠,我自己叫車。”雨濃笑:“我已經排期學車了。”

  “你不會開車?”曉晴大驚:“你去美國念到博土,又工作了那麼久,不會開車?”

  “是。我不會開車。”雨濃不以為然:“我一直住在學校附近,駕車是浪費。”

  “上班呢?也不開車?”曉晴側起頭。

  “坐火車。”雨濃怡然自得:“開車的壓力很大,是一件很緊張的事;我寧可放棄。” ?

  “你真是個相當古怪的人。”曉晴咕嚕著。

  “在我的世界裡,我覺得自己是很正常。”

  “我也這麼認為。”冷敖加了一句。

  “難道是我們不正常了?”曉晴大叫。

  “我並沒有這麼說。”雪凝立刻表現立場。

  “連你也扯我後腳?”曉晴漲紅了臉,很窘。

  “不要跟他們爭論,贏不了的。”雪凝笑。

  曉晴扮個可愛的鬼臉。

  “我們是兩代的人,意見不會相同。”她說。

  “兩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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