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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你管得太多了。」她語氣冷淡。

  「彼此彼此,姚小姐。」

  姚子望見酒店已遠遠在望,對他道:「如果你想跟我一齊進去,就得承諾進去後,一切都聽我的。」

  「可以,交換條件是你不可以向他們要求幫忙。」

  「這是威脅?」姚子望挑起眉。

  「你可以這麼想沒關係。」他笑,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簡直是姚子望的翻版。

  她定定的看他,也笑了。

  「好,我不會提,一個字都不提。」

  程雪歌得到了她的承諾,但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得到她的妥協,就算她滿口答應,也一定會做到她所說的。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姚子望想做的事,沒有人擋得了她?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疏失掉了?他講的話、對她索求的條件,是不是有漏洞,讓她依舊可以為所欲為?她以暴制暴的決心仍然會被貫徹到底?

  兩人踏進金碧輝煌的酒店時,程雪歌還在苦思自己的話是哪裡出現了盲點,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了,不然姚子望不會是那種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可惜的是他一直沒有想出來,直到面對「天虎堂」的老大,三個人在一群上空小姐的起哄下飲酒作樂了三個小時。在這段難熬的時間裡,程雪歌不斷撥開不時偎過來的乳波臀浪,以及每張企圖竊吻的紅唇。手忙腳亂之余,還是努力振作精神聽著姚子望與那名老大的談話內容。姚子望果然如她所承諾的,一個字也沒提要請人幫忙去教訓那些人的事。

  這是程雪歌第一次見識到姚子望與人談生意時的面貌。商場上都傳說姚子望雖然出身高貴,但談起生意來可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把任何一種類型的客戶都治得服服貼貼。程雪歌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就見姚子望與那名黑道老大,以非常享受的表情讓那些上空女郎在自己身上磨蹭,兩人各自抓著一瓶XO在尬酒,不是對著大碗公丟骰子比點數,就是喊酒拳,輸的人就要幹掉一瓶。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天生泡在酒店的大姐頭,國語、台語交雜的講話方式,更是讓那名老大龍心大悅,兩人煙來酒去,像是有過命的交情。

  在這期間,那名老大當然無法對這個令全酒店小姐都拚了命想巴過去偷摸偷吻一下的超級美男子視而不見,忍不住對姚子望道:「姚仔,你的男人很乖嘛,這麼多女人倒貼他,他卒仔的一點也不敢偷摸,也難怪你惜命命,就不知道他背著你時會不會偷吃了。」

  「他可以偷吃沒關係呀,誰叫我愛他嘛!」姚子望哈哈笑的說著。

  「你有這麼大方?真正看不出來。」幫派老大完全不信。

  「我很大方呀,他長得這麼煙島,我怎麼捨得對他怎樣。要是他偷吃了,被女人上了,頂多就是請劉大仔幫我去把那些野女人斷手斷腳就好了。」她仰頭喝完一瓶酒,「砰」地一聲丟在桌上,不知是醉茫了還是真的生氣了,她推開兩邊的女人,搖搖晃晃的走到程雪歌面前,冷冷的對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們喝斥著:「還不滾開!摸夠了沒有!幹!」

  三四個女人很機靈的快速閃開,但還是有兩個比較白目的公主依舊不肯離去,結果被姚子望一腳一個踹開。清場完後,她將呆愣住的程雪歌一把拉起來。

  「好,今晚你也玩夠了,回家了,老娘醉了。」將身體的重量全放在他身上,她從公事包裡掏出好幾迭千元鈔,像在丟冥紙似的,將其中一迭拆開四下亂撒,當作這些上空女郎的小費。剩下的放在「天虎堂」老大面前。「劉大仔,我不行了,你自個兒好好玩,小妹還有個男人要料理,再見了。」

  「天虎堂」老大笑得見牙不見眼,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太上道了。毫不客氣的將那一大把錢掃進自己的手提包裡,才左擁右抱的對她道:「姚仔,你不走黑道真的是太可惜了。嘖嘖,看你這種狠勁,還有這種出手的氣勢,難怪沒人想跟你作對。」

  「大仔,你在說什麼呀?我只是個弱女子而已。」

  「哈哈哈!好,弱女子,你就回去睡男人吧,一切包在我身上!」

  「嘔——」姚子望抱著馬桶狂吐。

  如果可以,她希望沒有人看到她這麼狼狽的一面,尤其不要讓程雪歌看見。但是程雪歌並不願被她打發掉,送她回住處後,堅持扶她上樓來。

  「你一定要這樣糟蹋自己嗎?」送上冰涼的毛巾,蹲在一旁細心照顧她的程雪歌忍不住輕聲責備著。

  「我只要吐完就沒事了。」她的酒量不錯,就算喝成爛泥一團,也只要吐一吐就能清醒大半。發酒瘋這種事,從來沒在她身上發生過。將馬桶裡的穢物沖掉,並對他道:「你該回去了。」

  「看來你是清醒了。」程雪歌打量她蒼白的臉、佈滿血絲的眼。「那麼你可不可以為我解惑一下,那個黑道老大為什麼會說「一切包在我身上」這種話?你們達成了什麼協定?」

  「從頭到尾你都在場,我與劉老大除了喝酒外,什麼協議也沒談,你是知道的。」覺得胃裡再無東西可吐後,她努力要站起來,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程雪歌雙手箝住她腋下,輕易將她提起。

  「我要刷牙。」她受不了滿口的酒臭與嘔吐的味道。

  他依言扶她到洗手台前,非常服務到家的幫她把牙膏擠好、漱口杯的水裝滿。她接過牙刷,沉默而緩慢的刷起牙,並努力忽視他筆挺的身軀正貼在她身後、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的事實。直到刷牙洗臉完畢,程雪歌將她扶回床上,兩人的距離才又拉開,回到應有的生疏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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