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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會來?」姚子望忍不住笑了,當下也就明白為什麼從來不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趙冠麗會出現了。原來依然還是為了一個程雪歌哪。

  「別裝作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姚子望坦白道。

  「你是他的朋友不是嗎?」

  「一個普通朋友。」

  見趙冠麗一張美麗的臉控制不住的微微扭曲,姚子望在心底偷偷扮了個鬼臉。老實說,比起她這個被家族拚命打壓能力的人來說,同是千金小姐出身的趙冠麗一直是財經界最耀眼的一顆星,金融界第一女強人之位她必能獨佔上三十年也無人能取代。

  世上少有趙冠麗得不到的東西,偏偏程雪歌卻是她最想要又得不到的唯一那一個。

  趙冠麗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她二十歲時迷戀上了一個小她五歲的少年,從此癡癡念念;三十歲時終於找到她的夢中情人,開始用盡一切辦法想將他納進她的懷抱裡,想要把他占為己有;而今,她三十五歲了,那個男人卻依然不是她的。遺憾的是,永遠不會是她的。

  如果不是為了一個程雪歌,趙冠麗與姚子望這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頂多是商場上的點頭之交,對彼此興致缺缺,也無意深交,更無往來的那一種。

  但是,為了一個程雪歌啊,她們兩人每每偶遇到時,都難免會有些許不愉快的對談。不過姚子望會忍耐的,畢竟她曾經由趙冠麗那裡取得不少好處;這些年她在「姚氏」能順利重建自己的勢力,「皇昕」在金錢上的大力支持給她帶來不少好處——但話又說回來,「皇昕」在她身上的投資,也獲得不少利潤回去就是了。有人在她身後力挺,她的父親便不敢動輒打壓,以為她是只沒有反擊能力的無牙犬。

  「如果你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那麼這些年來,你從我這邊得到的,就是一種詐騙了。」趙冠麗瞪視著她。

  「言重了。你敢說你在我身上押注的金錢,沒有得到雙倍的回饋?我父親前天還因為一個投資案被貴銀行的代表否決,而當眾拍桌大罵我引狼入室呢。」

  「我現在只問你一句:你跟程雪歌是什麼關係?」這個疑問正是趙冠麗五年來的挫敗。對一個已經步入三十大關的女人來說,每過一天都像是過一年,青春如流水般,逝去的速度教人心驚。她以為排除掉姚子望,就能將程雪歌手到擒來;認為只要沒有姚子望在一邊礙事,那麼一切都會順利的。可惜,她料錯了,沒有姚子望(真的沒有她嗎?),程雪歌還是能靠自己將「遠帆」經營起來,她的打壓或幫助,都阻礙不了他茁壯成今天這個規模。

  「我跟他是什麼關係?」姚子望眼睛一轉,看向門口。「如果你不相信我說只是普通朋友的說詞,那你何不親自去問他呢?」下巴一抬,告訴背對大門的趙冠麗,她心儀的男人已經翩然到來,而且不到三秒的時間,就被一大群女人淹沒。

  趙冠麗的雙眼再也維持不了冷靜,就見她迅速轉身,毫不遲疑的往俊美無敵的男人方位走去。

  姚子望身子半靠著一旁的大理石圓柱,靜靜的、遠遠的看著那個發光體。這個男人,已逐漸從自信的建立中,散發出一種她已經見慣了的那種企業精英特質。他身上的天真不見了,清純陽光的氣質不見了,那雙美麗晶透的大眼睛裡不再盛滿世間皆美善的天使光采,而是注入了精明深沉,並且謹慎。

  「呵——」姚子望突然低笑出聲。因為她看到了以前每每遇到趙冠麗必定轉身便走的人,此刻居然能夠以生疏有禮的態度面對趙冠麗;雖然笑得很假,但終究是學會了言不由衷的本事。

  真是一個不錯的徒弟。等到他把「奸險」「詭詐」都學上手,就是要料理她的時候了吧?畢竟這些年他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眼中常常閃著不服氣,那種「你給我記住」的眼神,她可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呢。

  「子望,你也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身側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看向來人,習慣性扯出笑。

  「嗨,康元。」

  名叫康元的男子,是姚子望的大學同學,兩人曾經是男女朋友,她以為自己會與他結婚,一同創造輝煌事業。然而事實卻是,他與她分手。他知道她的事業心強,而他要的是能待在家中的女人,所以兩人平和分手。不久後他娶了一名宜室宜家的女子,為他生養小孩、服侍長輩,為他經營一個溫暖的家庭,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在工作上打拚。

  「今年宴會在臺北舉辦,我就想你應該會來。」康元微笑。「這些年你在姚氏裡做得有聲有色,真是了不起。」

  「你也不差。能被首富莊家賦予重任的外人,八十年來不超過五隻手指頭。」

  康元含笑接受這個讚美。他出身小康家庭,能有今天的成就,確實是他努力掙得的。他也很以自己為傲。

  「別這麼說,我是先成家後立業,家裡有人照應,才能全心投入工作。你呢,現在事業有成,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吧?我最大的孩子都八歲了。」

  姚子望只是笑,望著這個精英型打扮的年輕男子,發現一個男人不管多年輕,他的心態還是非常傳統,總覺得結婚是頂重要的事,尤其是對女人來說。

  「你夫人沒來?」她問。

  「沒有。」康元聳肩,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扯扯股市行情、說說國際情勢,就跟其它商場上的泛泛之交沒兩樣,難以想像這男人曾經是她慎重考慮要結婚的物件。

  「姚——小姐。」程雪歌好不容易擺脫那些女人,千辛萬苦的來到姚子望身邊,本來習慣性要叫她姚子望的,但及時想起這裡是公眾場合,他允諾過絕不讓外人知道他與她之間的關係,於是很快改口。

  姚子望看他一眼,點點頭。「稍等。」然後對康元道:「有空再聊,失陪了。」她當然知道程雪歌的到來會讓她霎時成為全場的注目焦點,不過她沒什麼心情理會,將程雪歌領到較無人的一角,問他:「沒帶清舞一起來嗎?」

  「她說她要回美國去了。」程雪歌直接對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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