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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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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才提到妳要佔九成股份,這還叫入股嗎?!」 「你依然是『遠帆』的老闆。」 「我為什麼要當一個傀儡老闆?!」程雪歌低叫。 「恕我失禮的問你一句:以你現在的能力,你有辦法去擔當一份比『傀儡老闆』更稱職的角色嗎?」 「妳!」程雪歌滿臉通紅,輕易被她激得怒火中燒,幾乎要跳過床來掐死她。 「雪歌。」程志昂輕輕一喚。 「爸,您不相信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我——」低頭望著父親,程雪歌心中又酸又痛,知道自己很沒用,所以父親不願把這個重擔交給他。然而知道自己沒用是一回事,當真被那麼看待了,還是心痛欲絕。 「雪歌,你聽我說。」將兒子的手拉過來,兒子半蹲跪在他床邊,難過的看著他,程志昂無比愛憐的輕撫兒子的頭。「雪歌,這些日子以來,我靜靜的看你奔走,到處跌跌撞撞,吃了好多苦頭,我看了心裡真是難過。以為你會因為瞭解到事情有多麼困難後放棄挽救『遠帆』的。可是你沒有,重重的困難反而激起了你骨子裡的不服輸。爸爸從來不知道性情溫和的你,會有這樣強韌的面貌。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往商業這條路走,那麼一直放你這樣跌跌撞撞下去是不行的。做生意不是努力就可以了,你還必須學會手段與方法。這些天來,我一直想著要怎麼幫你入門,想著要給你找個好師父,然而以我現在這處境,想幫你也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幸好昨天姚小姐來醫院找我,跟我談了這件事。」 「您要賣掉『遠帆』——」程雪歌聲音微哽。 「拿『遠帆』來當作你向姚小姐學經商的學費,我還覺得太划算了。」 「什麼?!」 程志昂還想說話的,但身體的疼痛讓他開始喘息起來。為了不讓兒子擔心,他強自發聲,對姚子望道: 「姚小姐——接下來,就請妳說明吧。」 姚子望點頭,沒理會程雪歌的瞪視。 「是的,如同令尊所言,這是一樁交易。我幫『遠帆』找來資金,讓它暫時不倒;我幫程先生教育他的兒子如何當一個成功的商人,助他把『遠帆』振興起來;我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理所當然得到『遠帆』九成的持股。如果你不服氣,那就請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公司經營起來,賺大錢把我手中的股份買回去。」 「這種交易對妳有什麼好處?」這女人心中在想什麼? 「好處嗎?當然有。」她笑。 「什麼好處?」 姚子望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程雪歌,以氣死人的聲調道: 「等你知道了,就代表你出師了。從現在起,請開始努力吧。」 再度成功的把美男子氣到爆血管,不過姚子望自認不是故意的,所以把他晾在一邊,將秘密合約攤在程志昂面前。 「程先生,這份合約裡所條列的,正是我們昨天談的內容,你看看,若無問題,請簽章吧。」 程志昂指示兒子將他的印鑒取來,在簽名蓋章的同時,深深的對姚子望道: 「姚小姐,一切都交給妳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姚子望堅定的說道。 「我兒子也麻煩妳了。」 她正要點頭,卻突然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於是態度保留的只是微笑,不語。 程志昂也是在說完了後,才覺得自己好像用錯字眼了。對一個年輕女性說這種話是不得體的,她又不是兒子的女朋友,真是孟浪了。於是他佯咳幾聲,結束這話題: 「好,事情就這麼定下了。雪歌,你把這份合約拿回去看,記住裡面的所有內容,尤其要記住——不要讓外人知道姚小姐是『遠帆』的幕後金主與最大股東。」 程雪歌只是緊抓著合約,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病房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姚子望收好公文包,起身道: 「我也該走了。程先生,你早點休息,明天我會再過來。」 「好的,姚小姐,妳慢走。啊,對了,如果明天妳來,也許會遇見我家雪歌的女朋友呢,她明天要來台灣了,我們大家認識認識吧。」 「有機會的話。」姚子望禮貌的笑笑,離開了。 邊走心裡邊荒謬的想著:這程先生怎麼一副托孤的模樣?不會想要她除了當他兒子商業上的指導者外,以後連他兒子結婚了,還要她去當主婚人吧? 拜託!雖然她是很精明能幹沒錯,但到底也只比程雪歌大一歲而已,就算她願意托大的當他家長,也得看那個愛生氣的小子同不同意吧? 真是——想太多了。 明天來醫院後,一定要這麼告訴他。 沒有明天。 當日深夜十一點半左右,程志昂在兒子垂淚的低喊裡,溘然長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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