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追尋今生的最愛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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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衝上台階,停在走廊才得以喘口氣。將黏在臉上的頭髮撥到腦後去,雙手抱住有些冷的身體,開始四下打量這幢木屋的門面——佔地下大,頂多三十坪左右,但她想,屋子的主人一定比另一邊華宅的擁有人還富有些。試想,誰有這種閒情逸致在這個住宅區黃金地段買下地,只為了建一幢不適合居家的小木屋,就為了偶爾來此小住,清心寡欲一番?既然這種地段都可以糟蹋來建小木屋,那麼擁有人的主屋一定是在市區之內了,當然不會是公寓,一定是華麗宅邸。市區內的土地只能用天價來說明了。或者在陽明山?天母?內湖? 林笑眉甩了甩頭,拉回自己的思緒,屋主是誰根本不必她浪費腦力去想,反正她又不認識。現在如果她不想辦法先弄乾自己,恐怕就要大病一場了。在八月半感冒恐怕會笑掉人家大牙。於是她開始考慮要不要破門而入,當個不速之客——當然不是小偷,她對屋內的陳設品可不感興趣,更沒有順手牽羊的打算。 依她想,小屋內「理所當然」不應該有人。但在破窗而入之前,她認為還是要禮貌的敲一下門以示尊重。於是她右手緊握成拳,敲了三聲等待動靜,打算數到十就開始砸破窗戶的玻璃。她會留下修補玻璃的費用——屋主應該會諒解她的苦衷。 可惜,才默唸到四,門就被拉開了。 是一個頭髮也同樣在滴著水的男人——正確一點的說,是一個似乎才剛從浴室走出來,頭髮還沒擦乾,只穿了一件長褲的半裸男人。有一七五以上的身高,不是很壯碩,卻精瘦結實。沒有胸毛,有著又挺又寬的肩膀,再來——這個男人是一個很貴氣的英俊男人。當她從腳打量到頭,才知道自己這樣看人不怎麼有禮貌,所以她看到男子一雙漂亮黑眸中投射出不耐煩與嫌惡的眸光。他一定常常這樣被人打量,而這種打量一定會使他感到自己是一隻種馬,正被人待價而沽——唉!可憐的男人。 「有事?」男子有一副適合唱歌的嗓子,清清亮亮的男中音,非常悅耳,也含著一種難以忽視的威嚴。 林笑眉看了下自己一身的狼狽,再看了一眼不會在短時間內停止落下的雨——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怎麼還要問呢?這人真奇怪! 「可不可以讓我避一下雨?」她儘量不讓眼光溜到他臉部以外的地方。天知道她第一次有機會看男人半裸的身子,可是好奇得半死呢!但是為了不讓人家當她是女色狼看,她只好努力壓下滿腦子想研究的欲望了。 男子上下打量她許久;雖然不怎麼高興有人打擾,倒也沒有見死不救的將她關在門外。他往後退了兩步,道: 「進來吧!」 他已逕自先往屋內的沙發走去。 可是林笑眉在玄關處站定後,立即如臨深淵的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光是那一大片純白的長毛地毯就讓她嚇得半死了。純白的耶!見鬼了,用來給人踩的地毯竟然沒腦筋的用這種顏色,她這滿腳泥濘往上一踩不就完蛋了嗎?賣了她都還不值這塊長毛地毯值錢。這屋子的擺設足以讓一個小偷致富!老實說,這屋子真是俗麗得可以——建了一座假壁爐,上頭擺了純白燭台,燭台上頭是一副像是趙孟頫真跡的八駿圖國畫。每一個窗口都是雪紡紗窗帘,屋子中央擺著義大利真皮大沙發;沙發兩側有兩個櫥櫃,一邊放古董玉器,另一邊放著洋酒與高腳杯——唉,說好聽一點是中西合壁,說實際一點是沒半點品味,俗氣得要命!林笑眉脫下鞋子,發現鞋子內的光腳丫也乾淨不到那裡去,同樣沾滿了泥濘,卻又找不到一雙室內拖鞋可以穿。 「進來呀!」男子發現她的遲疑,有些不快的又叫了一聲;十分不客氣,像是正在施捨一個不識好歹的小乞丐的大善人似的嘴臉。 林笑眉於是不再猶豫的踩上了雪白的地毯。看到英俊男人突然明白了原因,繼而有些心疼的眼光後,她垂下眼,拼命忍住笑,防止嘴巴笑咧得太誇張。雪白的地毯已印上好幾個污黑的印子,無法挽回了。不過,這男人沒有發怒大叫,倒讓林笑眉有些詫異,並因他的好氣度而感到有些心虛,自己是太頑皮了。 一塊大毛巾罩上她的頭,她急忙扯下,只見男子手上也有一條大毛巾正在擦乾頭髮,一手還騰出來倒了兩杯熱可可。 這種氣氛有絲親暱、又有些詭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感覺!她對著毛巾皺了下眉頭,用力罩上頭頂努力的擦拭。 二十歲,算是大人了,她老是這麼對自己說;可是她一直知道自己仍是以小孩的眼光來看待周遭的一切。媽媽說她是個怪胎,思想獨樹一格,感受性也與別人不一樣。據她分析,說笑眉是將自己格在距離之外看事情,然後對什麼都漫不經心,似乎沒有什麼事會讓她掛心煩憂的。她並不怎麼有興趣去探討自己的心性,反正這種個性就是根深蒂固了。可是她現在好奇起來了,因為剛才心頭掠過那抹奇特陌生的感覺,那真是奇怪的事!——回家問媽媽吧,也許她知道是什麼原因。 「妳住附近?」男子問。 她喝了口香濃的可可,滿足的舔了下唇角的汁液。 「不,我住市區;這可可很好喝。」 他眼中立即閃著疑問。住市區內的人,閒來沒事跑來郊外遊蕩?還正好在大雨滂沱時找來這小屋避雨? 林笑眉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誇張的開口: 「這邊風景很美,常常來蕩來晃去,搞不好會吊到一個有錢英俊的如意郎君,從此飛上枝頭當鳳凰。」 她知道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都有一種灰姑娘情結,她那一票同學全一樣心思;但林笑眉從來就不想什麼白馬、黑馬王子之類的事。她還小,可不想將生命浪費在無意義的思春浪漫之中。故意這麼說,只是想看看這俊男有什麼反應。見到他眼光轉為銳利鄙視,她還是天真的與他相對,儘管內心早已笑得發酸;她老改不了捉弄人的本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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