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最好別愛我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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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介意嗎?」他一直在打量我。未梳理的儀容看起來很狂野。 我抓了抓半長不短的髮,全往後攏去—— 「曾經,我決定與他共度一生,以沒有愛情的方式。但老天不肯成全。」 「沒有愛,會活得比較安全嗎?」他試圖明白我不斷抗拒的心態。 我聳肩: 「不是的,我只是厭煩於人人都必須有愛情加身的說詞。我不怕『愛情』,只是討厭它。當然它如果硬要到來,我也沒辦法。看不慣人人視之若命而已。」 「反骨。」他湊過來給我一個早安吻。 「嗯,我們都還沒刷牙那。」我很快推開他,準備刷牙洗臉去。 他仍靠坐在床上看著我,我站在浴室門邊才想到一件事,回身看他: 「喂,男人早上性欲較強是真的假的?」 他愕然了下,雖紅了臉,但仍是道: 「不一定。」 我不懷好意的笑了下: 「可憐的男人,你必須明白,我並不頂欣賞上床的行為,我比較喜歡抱摟的感覺。」 「現在談這個有點早,不是嗎?」他攤攤手。 我挑眉: 「你似乎很保守;你們保守的男人怎麼看待上床這擋子事?」 好傢伙,他反將了我一軍: 「保守的男人認為,交往沒有半年以上,不許上床,正好與妳試驗愛情的時間相同。」 喔!這男人愈來愈不木訥了,不知道跟誰學壞的。我給了他一個鬼臉,梳洗去了。 與我相處是很輕鬆的事,很多人都這麼說過。因為我的性子不像女人,趨於大而化之的中性。然而,既是中性,就沒有所謂的女人味,那麼會愛上我的男人,本質上是不是有一點點同性戀的傾向? 好詭異!我的腦袋總愛亂轉一些莫名的事。不知鍾昂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哈哈 *** 在台北待了二十天,為了等朱婭的母親病體可以稍稍康復,送回花蓮的醫院一步一步慢慢治療。醫生評估必須在未來五年內做多次手術,才可使毀掉的臉變得「能見人」;但要不見疤,或得回原來的美貌,卻是奢求了。幸好我得到了唐或的好消息,至少朱婭的母親不必煩惱醫藥費無著落。 只是——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我不知道朱茜迪能不能承受得住,也不曉得朱婭的未來會如何。也許母愛可以使一切如舊,也或許朱蒂迪會心性大變,連女兒也視為仇人。那麼,未來不免令人感到悚慄不已。 所以鍾昂護送朱女士回花蓮前,我一再一再交代他務必為她們母女倆做好健全的心理輔導。至於我,則要下台中處理一些事情。 「不許打電話給我,不許問我行蹤,不要因為我們在試著交往就認為你有任何權利過問我的一切。」在他還沒開口叫我保重時,我早已劈哩啪啦的先下手為強。 他早已被我的一串交代弄得傻眼,更別提要他對我的交代有所回應了。 許久許久,他才道: 「我不會打擾妳,但妳隨時可以打擾我。這是我的電話。」他將一張紙塞入我手中。 呃——呃——似乎我的宣告在相較之下有點不近人情。可是,這畢竟是我生平第一次交男朋友嘛,我只能依別人的經驗與必然的行為先下個通牒,不然以後不就任人予取予求了? 但顯然鍾昂不是尋常男人。他也沒戀愛過,所以不太知曉「正常」的步驟,也就不懂得對我要求互報行蹤。 那——我是不是太防備過度了? 我哈哈傻笑矇混過去。 「好好好,您好走,路上小心。」 他伸出雙手,勾攬我的腰身以入懷,額抵著我的額,氣息在我面孔上吹拂: 「我會想盡方法讓妳不感到壓力,不要防我。愛上我並不需要失去妳原有的自由,我只要妳心中對我有所掛念而已。這樣就好,就好。」 然後,然後呢? 「當你開始不滿足於現況了,該怎麼辦?」我問。 「反正妳逃跑的功夫很強,沒有人抓得住妳。我期望當風箏另一端的牽引者,但,倘若風箏執意自由,遺留下的,也只會是一條繃斷的線。不要害怕讓我接近妳,因為最沒有把握的人是我,該害怕的人也是我。」雙手漸漸收緊,在不令我窒息的力道之內,也是不容我掙脫的力道之內。 我,我這個大剌剌的女人,在他眼中像什麼呢? 是揉了怕碎,含了怕化的弱質物品嗎?還是,男人在面臨愛情時,都會有患得患失的不確定感,因此總是小心翼翼?我不懂。但他的行止令我有些心疼,心疼他的不值得。為了我,真的很不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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