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這個男人有點酷 | 上頁 下頁


  §第二節

  用完晚膳,在房中沐浴了一番後,弄潮披散著髮,坐在客棧上房的欄杆上,讓徐徐的風吹乾秀髮。也是因為中下等房間都客滿的關係,管又寒才租了上房;一般關外人都不太有錢的,上房的租金可是一般平房的三倍以上呢!

  哇!又寒哥哥的荷包不知瘦了多少,她攢了十七年的壓歲錢還不夠付一日的食宿呢!所以只好繼續白吃白喝他的囉。可是看來他也窮得很,他是大夫,卻沒有病人,可見醫術有待加強;再未加強前,他們隨時也喝西北風之虞。

  要不是因為考慮到她是個女的,他就不必住客棧了,他身上有草與泥土的味道,對夜宿大地一定不陌生。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只好陪他行乞到她找到童笑生的那一天了!問題是童老頭在那裡?

  她的冥思被身體強烈的感覺打斷了!直接看向樹影黑暗處,笑出甜渦:「管又寒,你也沐浴好了是不是?」跳了下來,就往他那邊跑去。

  月光照出她完全的小女兒嬌態,尤其秀髮披瀉而下的柔媚,更讓人因震撼而動彈不得。原本下定決心要來趕她的管又寒,一時之間無法言語了!她——真美!

  「你聞聞看,香不香?這香油是我自己做的哦!我採秋天的桂花做香油,味道清清冽冽的,很香對不對?」她抓自己的長髮湊到他鼻端。

  他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吸入了那清香,也吸入了那致命的迷魂——但,不行,這女人是他不必要的負擔,他與她毫不相干,陪她四天也就夠了,在這有人煙的地方,他算是仁至義盡了!

  「妳——誤了我許多天的行程。」他冷冷的口,背著他培養更冷硬的聲音:「我會給妳一些銀兩,要回家還是要遊玩隨妳,反正我與妳毫不相干。我也會替妳找一匹馬兒代步。」

  弄潮拉著他衣袖,好奇地問:「又寒哥哥,你要去那兒呀?我也要去。」她完全沒有把他的疏離當一回事。

  「我不是妳的哥哥!」他橫了她一眼,以嚴厲的口氣道:「妳只會加重我的負擔與麻煩!」

  弄潮很不以為然地搖頭,將她那頭青絲不經意地垂在身前,讓她的美麗更形纖弱嬌柔。

  「不會的,如果你丟下我不管,才當真是你心頭的負擔呢!你會擔心有人來欺負我;擔心我會不會冷著了、餓著了;擔心人心險惡,將我抓走賣掉了。我爹爹有說過哦,黑心肝的人比好人多,又說我很可愛,如果有人要抓我去賣,千金萬貫都會有人買。如果——如果我會吃垮你,你就把我賣掉好了!管又寒,我一天吃一碗飯就好了!」

  他硬是別開頭,不理她。弄潮吐吐舌,決定要測試一下他對她狠心的程度,如果他這次是狠絕了心要甩掉她,她只好偷偷跟著他再想辦法了;但若他還有些心軟就更好辦了!

  他或許有一百個缺點,但他的善良是她最先抓到的特質,憑這一點,她吃定他了!

  「管大哥,你不可以丟下我!」她用力抱緊他的腰。

  當然,忌諱男女之分的管又寒會忙不迭地要拉開她,但,說也奇怪,他也不過轉身要扶開她,她就被他轉身的力道拂開了去,她低呼一聲跌倒在地。

  「哎呀!好疼哪!」計算錯誤,她可愛的尊臀跌在大石子上,疼得貨真價實又難看。

  「怎麼了?」見她無法起身,他立刻蹲下問。

  「我疼呀!」她委屈地滑出兩滴淚,沒臉說她什麼地方疼。要死了!下次要用苦肉計得先看看地形,尤其不能在黑暗中進行。

  「我的腰!」她雙手緊緊勾住他頸子,埋住自己尷尬的表情。

  總算管又寒有一些理解,蹙著眉頭,抱她回她的房間。讓她俯臥著。一時猶豫著要怎樣替她減輕疼痛,卻又不好下手。

  「你不會趁機整治我吧?我好痛喔。」

  他一雙粗厚的手輕輕按放在她柳腰上,藉由腰脊的穴道指壓,減輕尾骨的疼痛,但在他而言,這樣的接觸是非常不合時宜的了。老天,他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沾染麻煩,可是卻無法一如以往地狠心絕情;其實他知道這一點疼痛根本沒大礙的,卻見不得她蛾眉深鎖的模樣。他丟得開這個包袱嗎?

  弄潮可不管他有何複雜的心思,在他溫柔的指尖下,她有些昏昏欲睡了,又怕他會趁她熟睡時一走了之,所以孩子氣地抓緊他外衣的下襬一角,稚氣地願意相信,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棄她而去了。

  不可以,她再也不會放開他了,至少目前不行——

  ***

  初出娘胎的雛鳥,會對第一眼所見的東西認做親娘,從此死死依偎著不放。

  顯然,管又寒也遇到了這種事。那隻叫做韓弄潮的小雛鳥兒,可不是對每一個人不設防地表現出天真熱情,事實上她的天真純良建築在聰穎的天性之上,而且她很明白什麼人可以黏、什麼人得敬而遠之!

  也不知道她眼睛是怎麼看的,居然會認為管又寒是可以黏上的爛好人;也不怕孤男寡女,他會不會對她意圖不軌或什麼的,再怎麼說,女人都是受議論吃虧的一方,為何她沒有這種自覺呢?

  而,為什麼他仍是很不下心來丟下她呢?

  在清晨上路後,韓弄潮依然坐在他身前與他共騎一匹馬兒。夫復何言?因為太了解人性的貪婪與恃強凌弱,丟她這個小美人兒在人群中比丟在荒野中更危險,所以他無法硬下心腸,連自己都絕得意外,這種「善良」的感覺不該是他管又寒會有的呀!

  只能繃著一張臉,無計可施地期望她會與其他人一般,對他的冷然無情感到心寒且退卻。但,對她而言,似乎尚未見到成效!

  「管又寒,咱們一直向東走,到底要去那兒呀?我也些渴呢!」已經接近中午了,她揮下一臉香汗,轉身看他。手上的麻花繩讓她玩的快膩了,忍不住又要逗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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