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枕邊的男人 | 上頁 下頁


  「你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你不算戀愛過。在還沒設想出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時,你就結婚了,所以我從來不知道你會給自己挑什麼樣的女人來站在你身邊……你瞧,你一直朝你規晝好的目標前進,上你想讀的學校,讀你感興趣的科系,做你想要的工作,交你覺得值得交的朋友,計畫著以後自己成立律師事務所……我甚至懷疑你連百年之後要葬在哪塊風水寶地都打算好了。你人生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上,事事照著走,偏偏感情上是如此的……」一時想不起恰當的形容詞,只好聳肩,一副「你知道的」的表情。然後接著道:「你不喜歡她,我不意外,但如果你打算一生就這樣下去,我就覺得這很不像你的風格。」

  「你說這麼多,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我妻子有意見?」潘雅湛覺得好友今天的表現很有問題。到底是什麼引發出現在這樣的談話?李正棋並不是那種打著關心為名目而去干涉好友人生的人,所以他今天的表現太怪了。

  「身為你的朋友,我當然是對你的夫人有意見,畢竟我們都不熟悉她,不是嗎?僅有的那幾次宴會場合相見,也都沒機會了解她,只覺得是個挺漂亮的人,話也少。」李正棋說得含蓄。

  「喔。」

  「一個妻子,如果不能給你生活中帶來快樂安定,那麼至少在事業上要是個好助手,若是兩者都沒有,這婚姻的意義在哪裡?」

  李正棋難得的正經神色,竟令潘雅湛笑了出來。他走到好友身邊,拍拍他的肩,感歎道:「朋友,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一個這麼夢幻而感性的人。建議你,最好過幾年再結婚,現在不適合。」

  話題到此為止,潘雅湛不想再聽更多。準備打開門送客了。

  「好啦,摸魚也摸夠久了,李大特助,上樓去吧。」

  就在潘雅湛摸上門把的同時,李正棋忍不住衝口說道:

  「綿綿回來了!」

  握著門把的手沒有一絲停頓,打開門,潘雅湛又是風度翩翩的樣子,笑得很溫和地對好友道:「需要我十八相送上去嗎?」

  ***

  在許多人眼中,陳綿綿是個很完美的女人。

  她出身名門,容貌端麗,氣質高雅,從小到大的學業成績無比優秀,永遠保持在全校前五名之內,在課業以外,更是各項競賽場合裡的常勝軍。可以說,她從不打沒把握的仗,一旦參加什麼比賽,必定會獲獎而歸。

  她是名門世大集團正嫡系的長女,從小因為身分與出色的才貌受盡家族寵愛,卻從來不驕不傲不盛氣凌人,整個面相顯得非常雍容淡定,在上流社會公認最有公主風範的名媛。

  像陳綿綿這樣的一流名媛,照理說是朱婷琳很難高攀得上的。朱婷琳的家世也相當好,但比起世大集團這樣古老的名門家族,自是還差了些檔次,交際圈不相同。要不是她在求學時剛好跟李正棋結識,而李正棋的母親正好是陳家旁系,本身又深受世大的太子爺陳子儼器重,與正嫡系一派交好,她是沒機會透過李正棋認識陳綿綿的。

  當然,認識了,不一定有機會交好。像陳綿綿這樣的天之驕女,每天想跟她結識的人何其多,身為那些「何其多」的其中一位,朱婷琳再怎麼自大也不敢妄想自己會被另眼相待,成為陳公主願意承認的朋友。不過身為一個很有交際手腕的女強人,又怎麼會輕易放棄任何一次可以交好的機會?哪怕每一次的示好都效果渺茫,她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提出各種邀請。

  陳綿綿會不會接受她的邀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每一封請柬、每一通邀約的電話,都有被告知即可。

  邀請一百次都失敗,不代表當第一千次的邀請向她提出時,仍然只有婉拒的結局。人際關係是一門深奧的課題,首要必備條件就是臉皮要夠厚。朱婷琳從不諱言自己是這樣的人,只要目標對象身上有她需要的東西,她就有永遠摧折不了的韌性去跟那人耗。

  比如她知道潘雅湛不喜歡她,但潘雅湛卻又無法否認她是個極出色的公關人才,被歸類為如非必要,絕對不要交惡的人。所以她一直很好的把持住分寸,在潘雅湛厭惡的邊緣尺度裡對他無止境的撩撥。

  她喜歡他,想得到他,再不然就得到他的身體——端看潘雅湛能夠容忍她到什麼地步,隨時見機行事、得寸進尺。

  她在兩性關係上一向不虧待自己,豪放的作風甚是出名,交往的親密男友通常也挑那種跟她一樣花心的男人,好聚好散那一種。

  不過,如果可以,她心中還是有點小天真地渴望著:當自己厭了在一個又一個男人的床上流浪的生活之後,可以找個安分又英俊的男人來寫下她情場的最後結局。

  當然,這滿難的,不過並不妨礙她擁有這樣的夢想。

  她沒有想到陳綿綿六年來拒絕過她一百七十二次以各種名目提出的邀請之後,居然會願意撥冗參加她提早兩天的慶生宴——而且這個慶生宴還是跟李正棋的接風宴搭伙合辦的,也就是「接風宴加生日宴」,說來一點也不隆重,只是隨便找個名目大家出來吃吃喝喝一頓罷了。

  在她接到陳綿綿的私人助理打電話來通知之前,朱婷琳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次不抱期望的邀請會獲得回應——人家連去年那場超級盛大的、全國性質、幾乎全台灣的名流都出席的義賣晚會都沒同意她的邀請了,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她這小小的私人聚會?

  那麼,為什麼陳公主會突然同意參加這個一點義意也沒有的聚會呢?只因為其中一個主辦人是她的表哥李正棋嗎?還是因為借的場地是她陳家的地盤?

  很牽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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