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枕邊的男人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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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一個錯誤,便輕易葬送掉了他的愛情與婚姻。 於是那些關於青春年華裡應該體會到的激情與甜蜜,都成了他人生中來不及憧憬就失落掉的奢侈事物。 她想,他應該是有點恨著她的吧。 他,一直是個合格的丈夫,甚至在別人眼中再完美不過,簡直是女人夢寐以求渴望嫁的男人。有前途、能力強、長相佳,又工作體面,再加上還算優渥的家世,比起嫁進規矩多到壓死人的豪門,還不如嫁這種優質男人,生活多麼無憂啊! 雖然對她談不上多麼有情意,但至少他是認命於自己已婚身分的,只要人生沒有太大意外的話,他不會主動去做出破壞這場婚姻的事——即使這婚姻令他味同嚼蠟。 大概婚姻的本質就是如此吧?別說他們這樣的老夫老妻了,就算是那些在婚前愛得死去活來,然後以婚姻為證的男女,激情個三兩年,又還能剩下多少夢幻和力氣去維持婚姻裡的驚喜? 童瑤才二十八歲,不曾出社會工作過,是個家庭主婦,更可說是個宅女。她活得有點封閉,心態已然蒼老,覺得自己像個八十二歲的阿婆,不然怎麼已經如此習慣於歎氣? 在她少數幾次盛裝陪丈夫出席宴會的場合,她被介紹為潘太太,然後一臉欣然地接收各方女性同胞妒忌的眼刀,每一聲「潘太太」都叫得酸溜溜。其實更切實的稱呼應該是「潘雅湛的管家」——這是她目前對自己的認知與結論。 當然,如果他們不是還固定每個月有幾天做做床上運動的話,她差不多就真的要以為自己成了管家了。 激情是隨著婚姻的年份在遞減的,不管這個男人有多麼年輕、多麼精力旺盛。 乏味…… 這是她目前對床上運動的評語,相信也是他的感想。 一邊呆呆想著雜七雜八的事,一邊整理衣物,動作雖然慢得像蝸牛,但終究還是收拾完畢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她總是有太寬裕的時間去耗著,卻沒有太多的事可做,於是整個人也愈來愈懶了。 她站在更衣室的全身鏡前看著自己,一張清水無脂粉屬於居家宅女的臉,還算有幾分麗色,卻因疏於妝扮而平淡無奇。幸好膚質一向不錯,也捨得拿潘雅湛賺來的鈔票去美容院揮霍,從頭到腳地保養著,總算還不致於落了個人老珠黃的憔悴模樣。 她當然知道自己打扮起來是很人模人樣的,就是因為帶得出去,所以但凡有必要攜伴的場合,潘雅湛才會願意帶她同去。但她同時得承認,自己這樣的姿色,比起潘雅湛的「天生麗質」,還是敗了。不說容貌,光是他身上散發的那種神采奕奕、氣宇奸昂的氣質,就是她遠遠不的了。 他旺盛得像日正當中的大陽,而她並不是月亮,甚至不是星子,頂多是黑夜裡的烏雲吧……那樣頹唐暗淡得教人無言以對。 「這樣下去,可以嗎?」她問著鏡中的自己。 然後有點自嘲地笑了笑,不明白怎麼又在犯傻了。 若說,是她斷送了他愛情的各種可能,失去了挑選人生裡與他比肩的女子的機會,她不也一樣嗎? 她的愛情,也在十八歲那年失去了一切的可能性了啊。 「也許,是太閒了吧……」她伸出手指,描繪著鏡子裡那張沒有神釆的臉,絞盡腦汁地想讓大腦說出一些有深度些的話,或者讓表情擺出一黠足以代表「深沉」的樣子。 努力了好久……大概有三分鐘吧。 然後…… 「唉!」又是一聲舉白旗似的歎息。 轉身,懶洋洋地走出更衣室。她想,去午睡一下好了。 今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設定鬧鐘,因為不會有人回來吃晚餐,所以她睡到餓醒過來的話,可以直接把剩菜加熱來吃。 沒什麼事要做,今天可以不用出門了,耶! 拉開被單,將自己拋進被窩裡。睡吧。 *** 剛從會議室走出來,潘雅湛還沒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就在茶水間的門口遭遇到一張笑得很春風滿面的臉,並被那張臉阻擋住去路。 「嗨,雅湛,我回國了,星期六晚上來參加我的接風宴吧!」 「也不過跑到新加坡出差三天,接什麼風?」潘雅湛將手上的資料闔上,隨手交給身後的助理,助理朝兩人微微躬了下身,很快地從那個擋路男的身側越過去,先行回辦公室做事去了。 「嘿,就算三天也是出國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九個秋沒見了,老同學一場,你居然沒有像我想你一樣的想我?真是太沒良心了。虧得我人在異鄉,沒事還對你牽牽念念。」李正棋裝模作樣地說道,還一手撐著門框一手撫心,像是被傷害得很嬌弱無力的樣子。 「不敢當。」潘雅湛由著好友作戲,雙手閒適地插在西裝褲口袋裡。隨口問道:「那晚請了誰?」 「就朱明理、朱婷琳、楊恩慶這些大學損友,你是熟的,難得這陣子大家都在台灣,還有,剛好朱婷琳二十八歲大壽是在下星期一,週六那天就一同慶祝了,所以她會帶幾個女性好有一同過來玩。地點就在我外公家的私人招待所,不怕被跟拍,或被吵鬧到什麼的。」 聽到朱婷琳這個名字,潘雅湛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但也沒說些什麼,轉身走進茶水間,給自己拿了瓶礦泉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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