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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我是來與你們告別的。從今天起,『豹』集團正式交給你們,好自為之。」

  「但,您要去哪裡?不要我們了嗎?」

  朱千妍性急的叫了出來。

  「有起點,必然會有終點,我從不戀棧。」王競堯轉身看向石桐,拍了拍他的肩。「會再見的!」然後,沒有多做停留,他走了出去。

  石桐拉住了欲追上去的朱千妍,不讓她去追。

  「石桐!你就眼睜睜看他丟下我們嗎?我們立志要一輩子跟隨他呀!」她不能相信自己不能再是王競堯手下的事實!他是舉世無雙的男子,天生的領袖王者,能跟隨他,是何等光榮的事!但,如今卻不再是了!她受不了這個,猶如被拋棄!她一點也不喜悅自己成了幫主的事實!

  石桐搖搖頭。

  「沒有人能抓住一陣風,也沒有人能困住一隻野生豹。每一個生命過程對他而言,都只是遊戲,他只重視過程的刺激,不在乎結局的好壞。他連王氏都可以弄垮了,又那會眷戀他經營了十年的幫派?如今我們能做的,是暗中替他除去想趁機加害他的一些不入流角色。許多人以為王氏垮了,競堯就會是隻落水狗,我們不能讓他受到那種待遇。」

  朱千妍明白事情的緩急,立即在電腦螢幕前打下了一連串指令,告知各部門的手下,全力暗中除去企圖加害王競堯的人。可是她的心仍不定——

  「他為什麼現在走呢?為什麼不能等到他再創出一片王國再丟棄集團?讓自己身陷危險之中,要是——」

  「他有他的想法,我們永遠預測不到。」石桐嘆了口氣,向來平板的面孔上有一層寂寥之色。「其實,我們應該慶幸,他已不再寂寞。何憐幽會伴他一生。」

  朱千妍有絲了悟,低呼出聲,指著石桐——

  「你——莫非你對她——」

  石桐苦笑。

  「妳不覺得她與王競堯是同類的人嗎?相同得令人渴慕,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隨。只不過,一個生性掠奪,一個縹緲若雲煙。所以,他們靈魂互相吸引,誰也介入不了。」

  向來沉默寡言的人,看明白的事比其他人更多。但,寂寞呀!在一切結束之後,如颶風的男子捲起了風雲之後,不復蹤影,徒留得站在原地的人追思不已!經過了那樣的風浪,如今的平順,只不過是一種乏味罷了!

  颶風已遠颺,他們仍是凡人——

  ***

  五月時節,春天山水正好,花朵盛開得讓人目不暇給。

  王競堯再度來日本時,已是五月了,一身雪白休閒服打扮,不再是衣冠筆挺,但仍是卓然不群。

  何憐幽投奔入他懷中,不相信自己的思念竟會如此濃烈!但,愛他呵!是怎樣神奇的動力,使她這般冷淡的人也會有熱烈的行為來表示相思?!

  什麼也不必說的,她知道王家垮了,也知道如今的王競堯幾乎一無所有了。可是,這樣的他,才更使她易於表達感情,依然是愛他!

  「想我嗎?」他低問,細細吻著她白玉無瑕的面孔,滿意的發現她不再蒼白,已健康的浮現了薄薄紅暈。

  她點頭,深深的凝視他,更肯定的點一次頭。

  他手指插入她美麗的秀髮中——

  「我會為妳再創一個王國。」

  她搖頭。「我寧願換取你的心。」纖手平放他胸口,靜靜的感受他有力的心跳。自千古以來,女人求的,不就是男人的心嗎?他愛她嗎?他會愛她很久嗎?嘆了口氣,她多貪心呵!投入他懷中,緊緊摟住!情婦沒有明天,她永遠不能忘了這一點,她不能企圖束縛他,愛情與占有應是有分界的,只要他對她好,已足夠。

  王競堯沒有言語,靜靜的圈住這個矛盾的身子,在心中嘆了口氣,她仍有恐懼。

  「爸爸!」小掬幽從一扇門內跑出來,抱住父親的腿。這小孩兒有著奇特的記憶力,居然會對甚少謀面的父親不感陌生,每次一見面都很開心。

  王競堯高高的抱起女兒,親了親,對何憐幽道:

  「愈來愈想妳。」

  「不是好事。」她抿著嘴微笑。「不過,幸好與問昕很投緣,那孩子很認真的在學習。」

  他沉思了會。

  「差不多了,我得將他送去英國。日本不適合他久居。」

  「那我呢?又得去哪裡?」

  他吻住她的唇。「『我們』一起去旅行。」摟住她腰往樓上行去,讓她不甚明白,也無意多說。

  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自從在她告白後,便不在躲躲藏藏,也不再互相傷害?他對她幾乎是寵溺的。但他的心呢?在不受拘束的同時,是否也仍拒絕有人交心,並且以心來拘束他?她不敢問。也許,女人是天生貪心得,總希望是男人唯一的專寵,在男人稍稍注目之後,便起了一堆妄想,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她總是以此自嘲著。他與她的關係永遠只建立在肉體交易上,她怎麼敢在他稍有疼惜之時便企圖得到更多?那她與黃順伶那些女人又有何不同?她還曾因此笑弄過她們呢!無欲無求的她,何時有了野心?還是,當一個女人真正愛上一個男人之後,便會懷著不安的企想?患得患失的總想要更多?

  她也是那樣的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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