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嬰粟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首先出現的是黃順伶,以及她的姊姊與弟弟。這次是以未婚妻身分,站得住腳,所以不再表現出不安。可能也查出了何憐幽的身世,所以黃順如也一同前來。可是拉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來有何意義?壯膽?她何憐幽一個區區寄生蟲,手不能提,事不能做,連大聲罵人都有困難,何須開一個三堂會審的架式與她對陣?

  王競堯住進來一個月了,黃順伶能忍三十天已是極限。這樣一個沉不住氣的女人,沒有特色,怎能吸引住她的男人——哦,不!目前為止,王競堯是何憐幽的男人,以及何掬幽終生不變的父親。

  也或者,他不是任何女人的男人。這樣子區分他是不妥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是將來能名正言順擁有他一輩子的女人。你再費心也沒用,他不會娶你的!別以為生了女兒就能佔有優勢。」黃順伶開門見山的對她說著。她佔有的優勢是老爺子不會承認那孩子,而且王競堯也沒有給予姓氏。不是嗎?表示得夠明白了。

  何憐幽口氣淡淡的,有些嘲弄:「我從未應徵王太太的工作。現在沒有,今生今世都沒有。」

  「你別騙人!」黃順如的氣焰較高漲,一臉鄙夷的瞪她。年過三十的面孔被化妝品沉侵終年,顯露出蒼白與老化。仍是美麗的,否則如何使得何家死傷敗亡?她又冷笑——「你那一點比得上我妹妹?死咬著王先生是為了報復我對不對?你憑那一點要算我帳?你要敢破壞我妹妹的前途,當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大姊,我們說好要心平氣和談的!」黃家唯一男丁、黃學硯低斥了聲,表情有點難堪與不悅。

  「當初我就是太心平氣和才會被搶了老公!人不能太善良!惡人才能騎惡馬!」黃順如頤指氣使得轉向何憐幽——「識相點,快點收拾細軟抱著賠錢貨滾出臺灣!我們還會可憐你,給你一兩百萬度日!若不識相,等著法院的傳單吧!不只告到你死為止,一旦我妹妹當權,足以使你連混口飯吃也不能!」

  「大姊,好了!」黃順伶輕扯住了大姊?她的大姊不明白惹怒王競堯的下場,但她太明白了。如果對何憐幽逼得太緊,一旦她轉向王競堯哭訴,到時不好過的會是她們。她努力了八年多,不能功虧一蕢。她至少明白當前受寵的人是何憐幽?她只是沒有來與她搶王太太的寶座而已。沒有人能逃開他,只能他主動不要。一如他在兩個月前甩掉前一任只上任一個月的床伴莎麗一般。只能他不要。

  「何小姐,王老爺子並不樂見你生下孩子,也許他也會召見你吧!我希望你有心裡準備。還有,王先生與我明年結婚,他原本該今年成家的,他的一再托延已震怒老爺子,祖孫兩人已陷入水火不容之地。老爺子更是大大削減了他的實權,讓王先生備受孤立。我們都是他的女人,應當為他著想。相信你會明白。」

  「滾出去。」

  王競堯冷然低沉的聲音如鞭子一般,驚起了背對他的黃氏三姊弟。黃順伶更是血色全無!

  只有初次見到王競堯本人的黃順如一副大姨子的嘴臉,笑道:「呦!妹夫,什麼時候來的,我們——」

  「啪」的一聲,迅雷不及掩耳的將黃順如打出門外!

  這是第一次,何憐幽知道王競堯並不忌諱打女人,而且沒有半分留情!他打昏了那氣焰高漲的女人。

  黃順伶只能虛軟的倒在弟弟懷中,而黃學硯本人也嚇呆了!

  「滾。」王競堯一把扯過她衣領,往門外推去。

  黃家三人跌跌撞撞的遠走。但事情尚未了結。王競堯對著一旁跟來的石桐使了個眼色,石桐尾隨而去,明白所有指令的意思。

  何憐幽僵硬得不能動,連心跳也幾乎停止。這仍不算是怒氣嗎?

  他移近的身體讓她有如驚弓之鳥,下意識的要逃!但他的行動力是嚇人的,轉瞬間,她的人已在他抱懷中。

  「不要!」她捂住面孔。

  王競堯眼中閃過怒氣,抓開她雙手。

  「我說過,我不會打你。」

  她依然顫抖的伏在他懷中。

  「你為什麼不明白呢?」他歎息,輕柔的撫摸她僵硬的背。為什麼她不能明白在他將生命交給她的那一刻,已經以他的方式要了她、宣告了一輩子的承諾。若不是她不在意,早該明白了。她是他唯一珍視的,即使被她惹到也打不下手。

  「我已生了孩子給你,為何還不放開我?」

  他抓住她發,逼她直視他——

  「我倆的契約可有期限?」

  「但你讓我生了孩子,一命換一命,你要求過多了。」生育仍是她的惡夢,尤其他棄她而去——在她最虛弱時、在她身形產生變化時?他不屑看的。只因他的縱欲,她幾乎沒命。他還要怎樣?再生嗎?玩掉她的命才值會票價嗎?

  他微笑,從她肩上扯下連身洋裝,啃咬她肩頭的雪白。輕道:「不會了。我沒打算再要一個孩子。複製出另一個你已太足夠。其他的,我不要。我要你生,只因我要一個擁有我倆生命結成的個體。你不會再懷孕,不必再承受那些。」

  她抓緊他肩,抖聲問:「你當時——順便讓我結了紮?」他會如此仁慈嗎?

  「不!沒打算再製造孩子的人是我。我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機會生下我不要的孩子。」

  何憐幽低喘出聲!他一定是瘋了!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沒有男人會做這種事!男人已習慣自私,只會要求女人一昧的犧牲。他豈有可能——但——難說呵!他是個狂人,沒什麼忌諱的。他不要別的孩子,所以結紮了他自己。他唯一的孩子甚至不是男的!而且他也沒有給予姓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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