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嬰粟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十九


  將花瓣灑落叢跟處。自由凋零或是遭人攀折,最終的歸處也是化為春泥?差別只在有無惹人欣賞疼惜的過程罷了。摧殘又如何?畢竟也是生命中的一段璀璨!就稱是摧殘吧!與其遭狂蝶狂蜂欺淩,何不攀折回瓶中,專供他一人欣賞?她是他的。這輩子休做他想。

  ***

  她以為宴會是那種黑道大哥的聚會,沒想到王競堯竟是以「豪年」集團少東的身分參加日本商業鉅子的酒會。所以,黃順伶與龐非又出現了。

  黃順伶穿著美麗的日本和服,幾乎像個完美的日本女人了,但眼眸間的幽怨失了幾分顏色。始終追隨著王競堯身形而走。

  今天來參加的名流夫人全穿日本和服,男人一律穿燕尾服。

  可是何憐幽並沒有?她打扮得彷若阿拉伯女子。長及地的頭紗,以一條鑽石項練別住,滴水晶鑽垂在雪白的額頭。薄紗罩杉內,若隱若現可見緊身背心與緊身群所勾勒出的美麗曲線,露出一截雪白肚皮,既清純又妖豔。包裹在重重白紗中讓人看到一些,又什麼也看不清。尤其在一群和服中,更凸顯其震撼性。她無異令眾日本國美女名緩大大失色。而何憐幽更是唯一不施脂粉的女子。

  日本女人是很習慣化妝的,尤其喜好將自己妝點得粉白嬌嫩?雖不若古代日本藝妓的誇張,但撲白粉塗口紅是她們的習慣,一眼看過去會覺得粉妝玉琢。可是清一色的蒼白朱紅中,唯一的青春面貌就更顯奇異可人了!十七歲的面孔,無需任何妝點。

  王競堯讓他的女人成了最出色的女子,傲視群芳,這是他慣常做的事?只不過今年的日本聚會換了人。以往只有宮本瑞子是唯一殊榮,如今王大少改了口味,卻只有更上層樓之感。

  何憐幽今晚的工作就是吊在他手臂上。不懂日本正好省事,她不必笑、不必禮貌過人,她只要冷然以對。王競堯不會允許她對其他男人產生任何表情,尤其是笑容?他說那只有他能看。

  今夜小林東旭也來了,但王競堯沒招呼他,他們兩人全以陌生方式點頭。雖奇怪,但不關她的事。

  幽怨的眼光不只一雙。掛在小林東旭臂彎中的超級大美人水汪汪的大眼幾乎快垂下淚?也是渴望的看著王競堯。

  有一天她也會如此嗎?何憐幽自問著,眼光移轉到他身上。他正沉靜且專注的與一個日本企業大老談些什麼,此時看來高貴又斯文。沒有放縱野氣狂妄,像個企業家了。但那只是他多種表情之一。這種男人值得女人傾心痛心來愛嗎?他根本不屑任何女人的。

  如果他肯放開她,她會立刻收拾她的東西躲到一旦他反悔了,卻絕對找不到的地方。伺候這男人太累,要取悅他太困難?而美麗這東西禁不起幾度春秋的摧殘。不能老、不能惹怒他、不能癡心、不能纏他、不能愛——什麼都不能的事,即使仙女來也做不好,何況皮相易老的凡人如她?

  「喝一點酒。」

  不知何時,他結束了與他人的對話,將她拉到角落布簾暗處,將他手中的酒推到她唇邊。

  她回過神,小啜了一口,苦苦又辣辣的使她皺眉。

  「我不喜歡。」

  他低笑,將剩餘的酒傾倒入口中,然後壓住她後腦,嘴唇強硬啟開她的,慢慢哺啜入她口中,漸漸轉為唇口糾纏?何憐幽面孔更加酡紅如醉。

  強迫她,也是他養她這情婦的樂趣之一。

  「你想做戲給誰看?」她頭埋入他胸膛,低喘著。酒精灼燒到胃中,感覺並不好。頭有些昏,不知是他的唇還是酒的關係。

  「誰值得我去做戲?」他咬著她耳朵。

  他吻她,是因為他想吻她?他哺啜她酒,是因為他想看她臉紅的模樣,她早該明白。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是不知羞,非得四處宣告情婦的好用不可嗎?他等於也在傷害她。可是,他才不在乎。他買女人不負責修補自尊,他只要開心,種種的強迫能令他開心,買來的東西才有價值。那是他的想法?她不能或忘,否則放任自己有尊嚴的結果必是更多的難堪。

  「我不舒服。」她是真的頭昏了,抓住他衣裳低語。

  「我們到外頭透口氣。」他笑看她被酒精催紅的面孔,瞭解酒精已在她身上發生效用。

  庭院的夜色由七彩燈光點綴而成,占地廣闊得足以使人明瞭主人的財大氣粗。

  日本的人口有臺灣的六倍多,土地有臺灣的七倍大。由三千多個島嶼組成的日本,空間理所當然比臺灣更寬敞。稍稍富有的人弄塊大土地或買私人島並不困難。這座宅邸便是建築在一座離本島只有二公里的小島上。主人買下了它,稍事整頓後,建成一座歐日混和風格的城堡,也自辟了一條私人公路,銜接與本島的聯繫。

  在這裡,只要關起門,即可充份享受古代城主呼風喚雨的風光。也許,王競堯會欣賞這種唯我獨尊法。

  何憐幽讓涼風吹舒服了些,體內不再灼燙難受。坐在他懷中,抬眼看他,他深沉的眼眸不知在思考些什麼,微斂著眉睫,雙手輕卻牢牢的摟住她,置在她背後的手掌輕輕拍撫著他不經意的溫柔。

  偶爾,他會珍視她,並且不吝讓她感覺到。但那情況似乎都是在欺負她過後才有些微的湧現。

  稍稍調整了下他有些歪的領結?他會依他打扮的衣著與所處的場所展現他該有的面貌。如今一切的狂猛野性全隱在領結束縛之下。看來無害,但更近觀之,卻又嚇人的蓄勢待發。

  他握住她要收回的手,放在唇與紮人的下巴中反復玩耍。直到他開始細啃她手指,她才輕笑出聲,忙要收回手,卻只讓另一手也陷入相同情況中。

  「你連我的手也要啃,上輩子沒吃過人是嗎?」他說只是啃得她敏感神經又麻又痛又癢,力道恰好的讓她想發笑。心中在想:有沒有女人讓她咬下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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