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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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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兩男兩女相對,像是聯誼,不頂熟的模樣。聽說這是上班族們流行的相親,由男女雙方自己主導,看對眼便交往,不對眼就另尋他人,無須長輩在一邊敲邊鼓的。 真是一個奇怪又奇妙的地方哪—— 她洗著杯子,一邊微笑讚歎。 王伶她們老說她一個人整天待在店裏,想必悶也悶壞了。其實才不,她天天看著這些眾生相便樂趣無窮了。 「叮咚——」又有客人進來。 「歡迎光臨!」她招呼著。看過去時,楞了一下。 「兩份簡餐。」那對狀似情侶的男女說著。 「呃——好的,請稍待。」她往廚房遞菜單,不時回頭再做確認—— 沒有錯,是他。雖然這年頭的男人全打扮成一個樣,但她還是有辨別的能力的——是他! 看著那對男女親密地坐在一起,摟身搭背的,若說只是普通朋友就太超過了吧? *** 「嗚——哇——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哇!」尖銳的哭嘯聲充斥在王伶三十坪大的公寓裏。 王伶驚恐地摀住自己雙耳,並投給范喜言哀怨的一瞥。她的耳朵經歷這一個小時以來的轟炸,一定聾了啦。 「我說——」 「哇哇——我不要活了——嗚嗚——」大聲。 「呃——表嫂——」 「哇哇——我命苦哇——」更大聲。 不行了,她沒那個喉嚨、也沒那個命在這邊繼續陪伴歇斯底里的女子,既然沒法子比她大聲,只好逃了。 「走了。」她還很有義氣地拉著范喜言一道。 「去哪兒?」范喜言還等著哭嘯中的女士開始叨叨絮絮地數落一番呢。依前例來猜,至少得要幾個小時才成,現在就走開,於心何忍? 「去店裏窩一晚。我明天一大早還有事要做,失眠不得的。快,快走。」 范喜言不由自主被拖著走。一般正常人是沒法子再忍受下去而不崩潰的,但——這樣可以嗎?放她一個人—— 兩人溜進電梯後,她忍不住問: 「你不怕你嫂子想不開嗎?她哭完、鬧完,怕不接著要上吊了。」以往的經驗都是這樣的。 王伶揮揮手: 「才不會。接下來她會找徵信社、會跟蹤,什麼都會,就是不會上吊。現代女人不來這一套的啦!」 「是嗎?明明我看她的表現與我們那邊無二致。」 「不管是哪一個年代,妻子甫發現丈夫有外遇,都會給他青天霹靂、颳風打雷一下的。但發飆過後,事情還是得面對、得解決,這一點就有些微的長進了。」王伶很能體諒古代人不曾進化過的價值觀。 「怎麼做呢?去把那狐媚子打得奄奄一息?」她記得別人都是這麼做的。 「是有。但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我的原則是,女人不要為難女人。我們被男人稱為禍水,他們倒忘了自己肩負禍根的『重任』。千錯萬錯,全是男人的錯。」王伶愈說愈興奮:「我們現下提倡的解決方法是告得男人傾家蕩產、一文不名。再來,廣發文宣召告天下,讓那男人終身背負外遇、不貞的罵名,沒臉見人。然後,女方就可以捧著大筆財富,打扮得光鮮亮麗,快樂尋找自己的第二春去。非常美好的遠景對不對?」 范喜言楞住,不自禁地感到戰慄。現——現代的女性都是這種處理事情的態度嗎? 「但,但外頭的狐媚子呢?不管了?」在她們那裏,往往被千夫所指的是外頭的女人。總覺得自家漢子單純好騙,才會陷入狐媚子羅織的銷魂網中。 「就說了嘛,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不知道女人全是感情的奴隸,愛上了有婦之夫已經夠可憐了,幹嘛還去整治她?人家如果單身,愛上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犯法,犯法的是那些已婚且已失去追求別人權利的丈夫,了嗎?阿范。」 好像不太能消化的樣子。王伶拉著她的手,往咖啡屋避難而去。 §第二章 范喜言是無法忍受婚姻不忠的,當然也不會坐視別人對婚姻不忠。所以過去二十年來,她的生活簡直是一連串災難——呃,至少對身邊的人來說,很是災難。其實她向來不坐視任何不公不義的事,倒也不是專挑別人的風流事端來揭發,只不過她最常遇到的是別人不忠實的事件而已。 她一直知道男性們總對她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她遭受報應,最好丈夫娶十個八個女人回來氣死她,看到時她怎麼自處,還怎麼去關心別人的家務事。 女人也恨她。她無法理解,但已能開始以平常心看待,不然一顆心可要疼痛不已了。 告知王伶的表嫂其丈夫有外遇一事,一個星期下來,她從揭發真相者,變成了告密小人;也從正義的身分,轉換了破壞人家夫妻恩愛的惡人。 從古至今,這一點倒不曾改變過呀。 當然,不曾改變的,還有潑婦罵街。 幸好早上向來不太有客人上門。她心中慶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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