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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那頭的耿雄謙冷哼不已:

  「你當她是笨蛋嗎?難道她自己不會猜嗎?事實上當我們還沒察覺是你時,她已暗自有這種猜測,因為你去過她娘家。」他才不屑說明自己壓根兒不想讓妻子知道,以免讓她難過。

  「姓耿的!你很明白我有權力這麼做!」陸湛失去冷靜,直接在電話中叫陣,接著冷笑:「你們龍焰盟畢竟不是無堅不摧的。半個多月來,讓我這個黑道以外的人弄得灰頭土臉,卻無計可施,要不是昨日我太心慌,你不可能這麼快找到我。」

  耿雄謙不理會他的奚落,只回應他的叫陣:

  「你沒有權力去要求別人夫妻的相處方式,你只是用著『愛』去賦予自己干涉的理由,事實上你很明白,你徹頭徹尾是個外人!二十三年前你失去她之後,她就只是我的權利與義務,她是我的妻子,進的是我耿家門,與你陸湛永生永世扯不上關係!」

  「原本她可以是我的!你們會結婚,是我成全的,但你該死的沒有善待她!如果我是你,我會——」

  「幸好你不是!不然她早就死在你以愛為名目的牢寵中了!」耿雄謙很快地打斷他。

  「我會要回她的!你等著瞧!」

  「放屁!」

  兩個男人同時掛掉對方電話。這一回合戰役,無法判定勝負,只讓兩名生性冷靜的男人以氣沖斗牛的心情過了大半夜的時間。

  以四十來歲的「高齡」而言,這兩位在事業上各有勝場的男人,能氣成這樣也算是稀奇了。

  ***

  情感的債,是永遠算不清的爛賬。受過人一朝恩情,終生感念在心,不能回報以愛情,那情分卻是永銘於心的。

  人生並沒有許多二十年可以蹉跎,愈活到後來,愈因明白歲月的無情而益加珍惜尚能擁有的一切;誰知道下一個二十年又是怎生的模樣?

  不見塵滿面,但見髮鬢漸染霜白。二十年的故人呵,青澀而狂傲的一面,與如今成熟且滄桑的一面,像是她記憶中舊與新的衝突,想要組合成她熟知的那個面貌,並不難;只是二十年哪,豈是一個數字而已?

  回首年少輕狂,彷若昨日的事,如今他們都老了呀!成熟的代價是走向蒼老,但一路走來無悔,也就算值得了。

  甫見陸湛,她便因激動而流下淚水。

  儘管丈夫自從著手安排他們見面後就僵著一張臉,幾乎像在冷戰,但他仍是體貼地給他們在書房獨處,雖然他丟給陸湛的警告非常挑釁。

  在書房門口,耿雄謙握住門把,最後一次放話:

  「陸湛,如果與我的妻子敘完了舊,請記住我們還有話要談,而且你少給我出現什麼不良舉動!」

  陸湛不屑地冷哼,背對著他。

  「老爸,快來看,陸叔叔的助理長得好像媽咪哦!看照片還不覺得,本尊站在面前幾乎比我還像媽咪那!」耿靜柔跳到書房門口,不由分說要拉著父親去看人。

  這些話令陸湛感到狼狽,接收到耿雄謙夾帶火氣的眼光,瞬間又冷硬了起來,兩人之間互射的視線僻哩叭啦地呈現走火狀態。

  耿靜柔如果更不怕死一點,一定會用手刀在兩人之間切開他們「含情脈脈」的視線,但她不敢。因為老爸現在心情非常不好,由臉色上看來有遷怒某個砲灰之嫌疑,她還是安分一點,以免二十歲了還被打屁股,一定會被未婚夫笑死,她還是留一點給人家探聽好了。

  於是她只能斗膽地拉走父親,並且閤上門,讓母親與「故人」敘舊。

  葉蔚湘微笑道:

  「請坐,陸湛。」

  陸湛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千頭萬緒,不知該由什麼話來當開場白。她的容貌已有所變化,但他記憶中熟悉的心性是永不會有改變的,她依然是他心目中最柔、最美的女子。他的蔚湘——

  「妳——幸福嗎?」勉強擠出一句話,卻沒料到依然是雷同於當年相遇時的說辭,他明知道那傢伙未曾給她應有的幸福!

  她溫柔淺笑,眼中淚意未歇,卻也加入更多的感動:

  「似乎,你總是這麼問。我很幸福,真的,非常的幸福,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給我機會讓我這麼問你。陸湛,我希望你也同樣幸福。」

  「得不到我真正要的那一個,又哪來幸福可言?蔚湘,妳是唯一沒資格祝福我的人!因為妳手中掌握了我的幸福,而妳選擇了辜負我。」他笑得悲涼,搖了搖頭:「到最後,我只能希望妳過得好,因為我不願見到妳棄我而就耿雄謙的結局是不好的,而我也不允許妳選了比我更差勁的男人,那男人連幸福也無法給妳;然而,他卻丟開妳二十年,讓我後悔當年的輕易認輸。我想帶妳走,蔚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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