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相思已是不曾閑 | 上頁 下頁


  葉蔚湘迷茫地知道他強吻了她,起初害怕於他的粗魯,但後來,他好溫柔,而她的身體顫抖著狂熱,呼應著他的掠奪——她是屬於這個男人的呀!陸湛吻過她,但她只感到害怕與認命,但這人——這人引燃她的悸動與狂熱——她不是冷感,只是命中所屬的人如今才出現,而他吻了她——

  四目相對,他灼灼地盯視她:「你的名字?」

  「葉——蔚湘——」她依然在顫抖。

  「我是耿雄謙。記住了?」

  這樣的交集,還會有持續下去的發展嗎?

  他眼中滿是深沉的漠然,她的心不自覺地沉到深處,眼淚再度流了下來——

  ***

  認識了這樣的一個人之後,才知曉他有怎樣的豐功偉業,他正是展中學子們的話題人物之一。

  耿雄謙,風神高中的老大,統合了所有派系,成為風神高中五年來第一位真正共擁的老大,在半年內打敗了所有上前挑戰的不良少年。他是那種赤手打天下的人,打起架來像是不要命,日前才與中部某高工發生摩擦,並牽扯出一些真正混黑道的人。聽說他並不是純粹的小太保,他正是那種立志要闖黑道的男人,身世不詳,自力更生,無人援助。

  當然,一個男子想要成為話題,先決條件就是要有出色的外表與令人動容的事蹟。他條件十足。

  這種男人,她惹不起。只是那感情的歸依向來不以條件來定奪,硬是遺失了一顆芳心,才發現自己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子;可是,他不要她。

  過了一次期中考,第二次期中考又迫近了。陸湛將她盯得很緊;他是很敏銳的人,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所以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她沒有喘氣的空間,而耿雄謙更是不可能出現。

  自始至終都是她在一廂情願,一如其他女子。

  出色的男子向來為女人所心儀。時代的變遷,女權意識沒有覺醒太多,但大膽表態示愛卻超前了許多。這是女人的悲哀吧?總會輕易去拱月,繞著一名男子團團轉,那麼,她的心動夾雜在其中,是否也盲目得讓人厭惡?所以,耿雄謙根本不要她!

  這樣的想法令她懦弱膽卻,不敢再踏往他的住所一步,而他自是想都不會想起她,更別談找她了。

  陸湛盯死了她,無妨,反正她沒有任何想飛的念頭,任芳心隱隱作疼,無計可施。

  今日又錯過了校車,因為陸湛開會開得晚,步出校門已是六點鐘的光景。夕陽餘暈映得木棉道一片金黃色調,他拉著她的手往車站牌走去。

  她打量他寬挺的背影,在展中俊挺的制服下,陸湛益加顯得出類拔萃,絲毫不遜于耿雄謙的氣勢,卻是截然不同的表態。而她的心坎,為什麼掛念的不是眼前必然會呵護她一輩子的男人,而偏是另一個不能心儀的人呢?管不住自己的心,終究要註定了不快的一生。

  她竟是這麼的自找麻煩,生平第一次的叛逆、第一次的依心行事,卻招致這種下場,只能說是活該。為什麼這樣的心情不能回報在陸湛身上呢?那麼她的人生將會圓滿而快樂,並且——安全平穩。

  陸湛不知何時已轉身面對她,看入她純真眼中的縹緲與寂然。近來新添的哀愁,令她蒼白了許多,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這樣一個習慣順從聽話的女孩,反而讓他習慣下命令,不懂溝通,也找不到方式。但那又如何,他所下的指令全是以她為考慮,不會有壞的。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的,不是嗎?唯一不能掌握的,是她的心。

  但那是因為她還小,再過個兩、三年,她情竇初開,為他而展顏,那時他所有的呵疼都會有了回報。他告訴自己,她只是還小不懂情而已,一切都不急,只須守住她便可以了;在那之前,只要她乖乖聽話就成了。

  「你在想什麼?」他問。

  「沒有。」她心虛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向來怕他會穿透人心的利眸,與另一雙譏誚的闑黑銳眼是那般相似的精悍,卻又截然不同地看待世情。

  他勾起她下巴:「別對我說謊,你不是說謊的料。近來我太忙,沒空與你談話,但我希望你心中有事會直接找我談,而不是等我注意到才在我的問話中開口。」

  「只是——有些心煩而已。」她想到開頭,卻躲不開他的掌握。

  「蔚湘,什麼樣的鑰匙可以啟開你的快樂之門?」他輕柔問著,略為蕭索的語氣中有著心疼。他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卻取悅不了她;得到天下間想要的一切,卻掌握不了她的身心。那麼成功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無意義的虛名浮利。

  她不語,心中首次浮上歉然。在他低下頭要吻她時,她沒有背動如洋娃娃,驚惶地別開臉,讓他的唇印在耳畔。

  他微怔,又扳過她臉,灼人地盯住她哀求的眼:「為什麼?」

  「不要——」她抬起雙手捂住面孔。她不能,也不願再讓他宣告所有權,他與她,沒有命定、沒有相屬,在心中有所屬之後,她無法再任他輕吻而無動於衷。

  老天——為什麼認知來得那樣遲?她不是冷感,只是沉睡的心在等候命定中人的到來,勢必得傷害了陸湛,而她這個只收取別人付出而從不回報的人,是多麼罪不可恕——她無法為了贖罪而交心,她不能再讓陸湛碰她,既然不相屬,就該區分得遠遠的——

  可是她面對的是永遠強勢的陸湛,他抓開她雙手,仍是強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哀泣的淚水滾燙了他的臉,直落入他發疼的心口。他放開她,眼中湧著獨佔的強悍與唐突佳人的心疼。他守護了六年的女子,永永遠遠都只能是他的,然而她傷心的淚為什麼人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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