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相思已是不曾閒 | 上頁 下頁


  那頭傳來陸湛的低沉嗓音:

  「剛起來吧?要出門嗎?」

  「去圖書館借一些書。」她回答得小心,也怕他反對。

  「別去文化中心借,到省圖借就好了。假日人多,借了書別逗留太久,早些回家。我中午再打過來。」他習慣性地命令兼囑咐。

  「知道了。」

  掛上電話,她揹起背包對母親道:

  「媽,我去圖書館了。」

  「中午回來嗎?」葉夫人問。

  她低下頭,專心穿鞋,沉默了許久才道:

  「不——回來。我會在體專那邊吃午飯。」

  「哦。別逛太久,知道嗎?」

  「知道了。」

  步出家門,踏出大樓的土地,心境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看著豔陽炫人心神,十月了,秋老虎半點不饒人,而她單純如白紙的芳心飄落了幾滴色彩,渲染在不經意的心湖,漣漪陣陣,泛桃紅夾碧綠,竟是繽紛意境。

  只是,人何在?

  十七、八歲適合單戀,不知是誰這麼說過的。

  今日她穿了一襲淺藍洋裝,勾勒著輕盈的身段。將披肩的髮編成了兩條安分規矩的髮辮,以藍絲帶繫著——自從那一回的相遇過後,她不再用其它顏色的髮帶了。

  思念來得洶湧如潮起,掛心縈懷來得突如其來,這樣去寄託一分愛戀,是否顯得太輕率?不知他姓啥?名誰?不知道他心性為人?她什麼都不知道,卻獨獨深刻於那樣孤傲的一雙眼與孑然的背影;心,便陷落了。

  盲目的下場向來不會好到哪兒去,也許,她只是想為自己尋一方全然自由的空間吧!沒有父母、沒有陸湛,有的,只是她的選擇與她的愛戀;她畢竟是個「人」呀——

  在省立圖館前下公車,她沒有急著走入冷氣房的恩典中,反而沿著步道走。這邊雖屬於市區了,但仍是較為杳無人煙的地方,她喜歡這種清幽,但也忘了清幽的地方向來亦藏著危險,尤其像她這般美麗的女孩——

  幾個流氣的中年男子跟在她後頭好一會了,猥褻且骯髒的外表流露著邪淫的興奮,搓著雙手等待眼中的肥肉掉入口中。

  三名男子中有一名率先衝到葉蔚湘面前,露出滿是檳榔垢的黃板牙道:

  「小姐,卡水哦,要不要與叔叔聊天呀?」趨近的身體不僅擋住她的去路,更把她逼退入左方的死巷子中。

  她轉身想逃,卻差點投入另兩具散髮惡臭的男性軀體中,她猛吸了口氣,將背包抱在懷中,驚惶地看著三張猥褻的面孔。

  「你們做什麼?!」她低喝著,卻掩不住口氣中的恐懼,雙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四下無人的事實令心中的不安更張狂地到來。

  「小妹妹,別怕、別怕,叔叔都是好人。嘿——真漂亮——」中間那名略胖男子伸出污黑的手要摸上她臉蛋。

  她揮著背包打開,但同時五、六隻手往她身上襲來,根本令她無力招架,只能哽咽且徒勞地叫著:

  「放開我,你們走開、走開!」

  一隻祿山爪趁她不能兼顧時即將罩上她的胸部。

  淚水泛滿眼眶,她哭叫出來:

  「不要!」

  然,意料中的輕薄並沒有到來,一隻木棍打斜裡揮來,正中目標地打開了那一隻爪子,豬嚎聲尖銳地揚起,在眼花的一瞬間,她的視線內填滿了一具寬廣的身軀,而那背上——有一條血跡滲透了他的白襯衫。

  是他,那個總是負著傷的男子!

  而今日,他的新傷痕看來相當嚴重,但即使是有傷在身,他身上迸發的氣勢仍森冷得讓人膽寒。

  「渾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敢與我們搶女人!?」中年男子破口大罵,尤其在看清眼前的小夥子早已一臉失血過多的蒼白後,更顯不屑。

  耿雄謙全身都痛得要命,半小時前,他面對的是黑道派出的打手級人物,雖然被打得渾身是傷,但勝利的人是他,他已沒有多餘的體力去應付再多的打鬥了。但,天殺的!這女人跑來這種流浪漢聚集的地方找死嗎?而他撐著已然疲憊的身體,卻見不得她受人輕薄,看來他還得熬上一回打鬥才能閉上眼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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