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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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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承愛的打擊更在於: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明白,李想果然比他優秀!她不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而已,她有敏銳的觀察力,她非常的聰明知道已經不是他偷撕掉她一百分的考卷、藏起她的第一名的學期成績單、在她模範生獎狀上面畫豬頭等等就可以掩蓋掉的事了。而她總是冷眼看著他出醜,不知道在背後冷笑多久了…… 那年,那個十五歲的無地自容的少年,在滿腔氣急敗壞的羞怒中,吼地衝上去,做出了至今都不可思議他每每想起都羞愧萬分的事,跟女生打架。 那一架打得真慘。 他力氣是比她大的,但國中時期,她樣樣都比他好,成績比他好,發育比他好,反射神經比他好,所以他不是每一拳都能打到她,可是她卻能腳腳踹到他。 她是一個能做到臨危不亂的人,而且善用自己的優勢,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讓自己吃虧程度降到最低。打完後,兩人都帶傷,但他豬頭的程度比較嚴重。 在那之後,他們各自有了新目標:他去全台北最出名的武術教室報名,而她跑到學校附近的跆拳道館去打工抵武學學費,一學都是三年,直到高中畢業。而他之所以能堅持住這麼長的時間,沒在一開始的摔摔打打中打退堂鼓,也是因為她一直都撐著,所以愛面子的他不能漏氣,再痛也咬牙忍下來了。 對於他這個嬌生慣養的少爺,能學出還算不錯的成果,實在不可思議,全家都為此大大誇獎了他一番。沒人知道他只是為了不想被李想瞧不起,更不想下次再有機會打架時,又成了傷得比較重的那一個。哪裡知道僅是一點點武術上的小成就,讓他高中生活裡有了意外的收獲……無心插柳之下,他得到了同學的尊重。 人,生下來唯一平等的是生命,但命運的好壞與才智的多寡是絕對不會平等的。 張品曜國中高中那六年,處在這樣一個貴族而勢利的圈子裡,感受尤其深刻。在這個群體裡,他各方面的條件只能說是中等偏下,人才不怎樣,成績不怎樣,家世不怎樣,外表氣質也只能說尚可,而國中時期張揚的暴發戶拙樣,更成了別人眼中有趣而難以忘卻的笑話。 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如果你沒有家世,那你最好有某方面出色的表現,若你都沒有,那就乖乖的夾著尾巴,當個沒有聲音的平凡人吧,至少不會鬧笑話。這是在這種環境裡的生存之道。 他在高中三年,都代表學校參加武術比賽,這種暴力型的運動比賽,一般貴公子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畢竟挨打會痛不打緊,還很丟臉,很不優雅。所以當張品曜自願參加時,每個人都訝異萬分。而他,剛開始只有挨打的份,不出眾人意料外的迅速敗北。但後兩年,他蟬聯了兩屆高中組冠軍,簡直跌破全校上下所有人的眼鏡。 只要你夠出色,就能得到尊敬,也會得到許多友誼。 不過,那個時候,能不能與貴公子們交上朋友,已經不在張品曜的心思中了,也許環境對人的潛移默化的力量是很大的,他漸漸也變得像那些同學一樣,不會輕易對人交付真心,學會了表面冷淡而不失禮的應酬語,對誰也不示好,不親近,但不忌保持聯絡。畢竟以後在商場上八成還會見上面,一切都現實而功利的計較著。 對!他就是個很會記恨的小心眼男人。他們曾經的嘲弄,他永遠會記在心底,也永遠不需要這樣的朋友。後來連新認識的好家世同學,就算品德上佳,他也不肯交心了,把君子之交淡如水奉為最高準則。 高二以後,他有很多相處得不錯的同學,但他沒有朋友。 有一次他與李想又不幸狹路相逢,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竟擋住她的路,讓兩人不得不四眼交接,不得不交談。 要談什麼?其實他也不知道,覺得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卻組合不出一句能講得出口的話。他不希望再被她視若無睹下去,希望她能看到他的不同,那是發生在他第一次打進總決賽,並且極有希望奪得不錯名次時的事。 他一直都太平凡,可是虛榮心又那麼強,好不容易有點出色表現,總想從她口中聽到好話,從她眼底看到讚賞……那會讓他覺得很光榮,覺得自己真的變厲害了…… 「我會拿第一名回來的!」他突然很大聲的對李想宣告,其實自己心底根本沒底,祈求她不要聰明的聽出他強橫口氣裡的心虛。 那時,李想仍然是一副很煩的樣子……她每次見到他,都只有「很煩」的表情,他氣著氣著,也就習慣了。 「你拿第一名關我什麼事?」 「我、我不會再打輸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衝口說出這句話,說完就覺得自己超蠢,緊張的立即找話來亡羊補牢:「我現在身高一七六,比你高十二公分!」結果更蠢! 雖然很蠢,但這也表示他一直很介意兩年前,國三那時候,他比她翻兩分、又打輸她的事實。 「那……」她很明顯的深吸一口氣,像在忍耐著什麼,說道:「那又怎樣?」 他瞪她,突然訝異的發現,他居然是抬著看著她的!明明他已經比她高很多了啊,怎麼可以讓她繼續用這樣俯視的角度來睥睨他?不能忍受! 絕絕對對的不可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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