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我就是賴你,怎樣?! | 上頁 下頁
三〇


  不消說,他的眼線兼親衛隊早已通風報信了最新消息。這也是今天他語氣尖銳的原因之一。

  「我的男友不是流氓,請別用這種稱呼笑謔。」她收住客套的笑容。正好春月嬸泡來了牛奶,道了聲謝,她往無人的沙發走去,藉以躲開他咄咄逼人的問題,也有了充足的理由可以不理他。

  但方文星並沒有回會議室開會,走過來他這邊,沒打算放過她。

  「不是流氓是什麼?黑手?苦力?並沒有高級到哪裡去。」

  「正當的工作沒有高、低級之分,差別只在於錢的多寡,不該當成歧視的理由。」她鄭重批判他的語氣。

  笑貧不笑娼是一種病態的社會價值觀,但似乎人人都以此當衡量標準,不去看重正正當當工作賺取金錢是多麼值得敬重的事。而社會的組成,不就是士農工商各司其職來促進繁榮的嗎?每一種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誰有資格去笑誰呢?

  「是不應該。」他同意,但語氣仍是高傲:「每一個層次的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該交往的人,我希望妳能試著接受我,我一直很欣賞妳的溫柔善良。」

  「對不起,感情的事沒法子因為硬是區分出層次而阻止它發生。方先生,我的心只放在我男友身上。」她真心的申明著,眼光不自覺落在手指的白金戒指上,微笑漾出笑容。

  方文星敏銳的發現了。是那流氓送的?就這小玩意兒?不過他不意外常夕汐會收下這東西,因為她是個純淨的女人,只要一點點真心便足以使她流淚感動,物質上的表態根本不是問題。這是她本身的美好,但身為男人,當真送得出這種東西,不覺丟人現眼嗎?她值得最精緻的沒鑽珠寶加身。

  「只要妳還沒嫁,我不會放棄追求妳。而,如果妳不願給我機會表現自己,又怎麼比較得出誰才是真正對妳有心、真正適合妳?一逕認定單一人選,不覺得挺冒險的嗎?」

  吃奶中的小娃娃給了空間片刻珍貴的安寧。她抬頭看他。「我不喜歡三心二意,而且一次一個就夠了。感情的事,不只攸關條件的問題,至少,我覺得目前這樣很好,很自在,就夠了。我並不是很出色的人,依你的身分,應該追求大方出色的名媛,品味相近,氣質相同,才叫登對的。而且,我喜歡他,不想改變。」

  「妳真的知道自己情感的歸向嗎?」他不以為然地問,並且分析著:「據我所知,他是妳的青梅竹馬,而且那人十分霸道,令妳總是以息事寧人的方式去附和他、遷就他,最後變成了妳必須依他的方式來認定自己的人生,那對妳公平嗎?也許妳的心並不那麼希望。」

  她怔了下,最後,笑得有點勉強,輕道:

  「他只有我,而我,極願意因此而為他所擁有。」

  也許她的心正是一直這麼想的。不管兩人之間的情份演變成怎麼樣,如果他需要她,她就會毫不遲疑的伸出雙手擁抱他。

  由憐憫而生,逐漸摻入各種情愫,十多年來,已是一種糾纏。

  如果在非關愛與不愛的年紀時已是那般,如今多了一層愛情,豈不更加難以動搖?

  或許那正是她一直無視於好條件的男子,守著純然的心靈空白至今的主因吧。因為紀衍澤早已搞亂一池春水,致使她對其他異性不再懷著憧憬。

  一定是那樣吧,她一直是呵憐紀衍澤,想給呀有應得卻未得到過的溫情,讓他溫暖——

  曾幾何時,這竟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想望與期盼。

  幾時開始的呢?

  ***

  烈陽當空,曬得路人足以脫去一層烤焦的皮。好命一點的人早已躲入冷氣房中吃冰吹冷氣了,而苦命的出賣勞力之人,只得與紫外線抗戰,拼命貢獻汗水,培養出刻苦耐勞的美德。

  「阿澤,休息一下吧,難道我們不能找家紅茶店好好談一談嗎?」站在工地的傘棚下,依然揮汗如雨的嬌貴公子哥石克勤已是第N次哀號了。

  「再半小時就吃飯了,忍一忍吧,二年兵是當假的呀?」抓了毛巾掃去一臉汗,將混凝土導入板模中後,他有幾分鐘喘氣時間,回他話的同時也咕嚕猛灌微溫的青草茶。

  雖然大熱天灌冰水更過癮,但常夕汐為他煮了青草茶,特地以保溫瓶裝著,叫他喝溫的可以保護氣管。反正有得喝,他沒異議,早已經很習慣那女人的雞婆了,還能說些什麼?

  「阿澤,關於上次我們商量的事,你決定了嗎?比起當保全人員,到大陸拼一拼更有勝算。我們可以先在我父親的工廠學習一年,然後再出資去創業。」石克勤最是看重紀衍澤身上冷狠的氣勢,他可以狠起來六親不認,拼起來沒讓對方倒下決不死去。敢與狠是難見的特質,一同在大陸創業會有更多的勝算,而且兩人正好可以互補。

  「這邊的工作到年底,明年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

  「這種工作並沒有什麼好流戀,為什麼——」

  「我高興。」他瞥了石克勤一眼,讓那小子乖閉上鳥嘴。

  他並不想太早與常夕汐分別,這是最大的原因。從他上五專開始,他們相聚的時間屈指可數。好不容易他已成年,並且也「套」住了常夕汐,她當然是不會跑掉啦,但他依戀她,喜歡看她,喜歡聽她東叨西唸些無聊事(也就是訓他的話)。而且那女人認為兩人不算戀愛,那麼幾乎天天相見應該算得上了吧?

  想起了她身邊的同事瞧不起她,想必背後也講了不少難聽的話在挑撥他們的感情,要不是顧忌夕汐會生氣,他早一個一拳送他們會蘇州賣鴨蛋了。

  這種含著懼意的輕視眼光,他活了二十二年,也看了二十二年。他不在乎,一點也不,頂多是想挖掉那些人的雙眼而已。

  拳頭真的是很好用的東西——但常夕汐會生氣。嗟!

  「你在想什麼?」瞧見紀衍澤莫名的吁了口氣,石克勤斗膽的問了聲。

  「沒。」他習慣性回以愛理不理的單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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