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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二十五歲的他雖已迫不及待想與大學時期好友投入職場開創自己的事業,但精神日漸耗弱的姨媽讓他放不下心,不必自己的母親拜託,他責無旁貸的留下來陪伴二老。

  直到有一天,姨媽突然渾身濕透,又哭又笑的扯著他往外跑,大叫著詠子回家了!

  他與姨丈都驚駭的以為姨媽瘋了!

  到了溪邊,他們看到了一名溺水的少女。不可思議的是那少女竟與落海的速水詠子有五分相像。

  他們救起了一名失憶的少女,並且給了個名字:速水詠子。

  連神智仍清明的速水裕之也將滿腔對愛女的思念灌注在失憶少女身上,更別說速水夫人了。

  失憶的少女只會粗淺的日文,而中文與英文卻相當流利。衛極猜不出她來自何方,是相同與他是華僑或是來自大陸?台灣?新加坡?

  但後來那也不重要了。反正不會有人一輩子失憶不是嗎?重要的是他們彼此吸引。

  隨著她聰明的發現自己是替身,而非眾人所加諸的速水詠子身分,她開始急切要想起她是誰。但她總是想不起來。後來陷入了熱戀,其它再也不是第一重要的事了。

  失憶的少女最後在速水夫婦懇求下,以速水詠子的身分與衛極結婚,當成是慰藉兩者的心願。事實上,若當時的她想結婚,唯一可行的也就只有這種方式。

  再然後,仍不放棄找回自己記憶的少女數次前往京都,因為她對京都的印象很深刻。最後一次,因為丈夫有事正忙,她擅自前往,卻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衛朗早在父親懷中沉睡。衛極簡單地說明了紅葉失蹤那一段時間的生活。

  以前總怨他不肯爽快說明一切。如今他說了概括,卻讓她有恍惚不已的感受。

  晚餐時的求婚已使她大腦渾沌不已,再加上這一場宵夜大餐,她轟然的腦袋無力消化。

  「那——速水夫婦他們呢?」雖是曾經歷過的,然而她卻一點真實感也沒有。起起伏伏的心情下,只有一片紛亂。

  「妳失蹤後,他們便移民到阿根廷,再也不踏上日本這片傷心地了。三年前已相繼過世。」

  「很遺憾我們父女倆來不及對他們道聲感謝。」裴智宏深深說著。一直以來,他都很希望能親自向援助過女兒的人道謝。

  「不,事實上,姨丈他們一直都很感謝紅葉的出現,不然他們可能熬不過喪女之痛。」他看向一逕深思的紅葉問道:「妳感覺如何?」

  「像聽了一個故事,還理不出頭緒。」她虛弱的微笑著。

  沒有真實感!不是經由自己想起來的過往,由別人口中說出來,的確像是聽了一個故事。隱隱約約,塵封緊閉的記憶像有些微應和的震動,但一切仍是那麼不真實。

  她必須好好整理一下,似乎還有什麼疑點未釐清,應該還有一些什麼事的——

  「衛極,這麼說來你與我女兒八年前的婚姻,其實是不成立的,但你們有過一年多的婚姻生活?」裴智宏試著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是。」

  「為什麼不肯等她恢復記憶?」

  「她花了八年,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失去的記憶。由此看來,當年我的決定沒有錯。何況這也是速水夫婦的要求,即使是替身、移情作用,他們仍希望以此安慰自己女兒有了歸宿。我姨媽雖然在美國長大,但很具中國傳統思想,形式上,也算是把表妹的魂魄歸到我衛家安憩。」

  裴智宏嚴厲審視他。

  「你有兩個妻子,哪一個才是你中意的?」

  兩雙相似的眸子同時看著他,並等著他的回答。衛極不答反問:

  「妳認為我娶妳的原因是什麼?」

  灼熱的眼神向她心口焚燒,不難解讀他的心思,她有些羞赧的低下頭,然後堅定的道:

  「不管過去或現在,你必定因為我是我而娶我。」無論她怎樣的喪失記憶,都絕對改不了她的本性。她裴紅葉從來就不是會為愛委曲求全的人。

  「沒錯,至少妳終於弄懂了這一點。」他點頭,皺了一整個深夜的眉舒展些許。

  「很晚了,我看你們父子今晚就住下吧。如果我們還得討論一場婚禮的話,我個人建議是訂婚半年,明年定婚期。」裴智宏伸了伸腰。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想不起來。唉,老了,也累了。

  「爸,這一點我與衛極談了再說,好嗎?我上去打理一下客房,讓他們父子睡。您也該休息了,讓我們都靜下來想一想,明天早上還可以再談一次。」

  裴智宏同意:

  「也對,談了那麼久,的確需要花腦筋想一下。」

  待裴紅葉轉身上樓,裴父才毃了下頭,看向衛朗純真、漂亮的睡臉,想到了他要問的。

  「為什麼剛才的故事裡沒有提到朗兒?」

  「因為你們不認為他該存在。」衛極抱起兒子,不料裴智宏向他伸出雙手,兩人眼光沉沉的對上。

  他道:

  「我一直覺得他與我們裴家關係很深。你知道,我相信能打開玩具盒的人,一定與裴家有深刻的聯繫。」

  衛極讓他抱過兒子。

  「紅葉肯定她沒生過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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