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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關鍵人物一一浮現,謎底鎖在不遠的前方。

  要解開或任其沉潛,只關乎於一念。

  勇氣在這時全派不上用場。她沒有下決心的力氣。

  門外突然揚起的爭執中止了她的思緒。是她的祕書在阻止有人硬闖。她小心收拾臉上的迷惘與心底的千般滋味,戴起了屬於她的面具——不輕易讓人卸下的冷淡。

  門板倏地被打開,闖進來的人是林明修,一個教她拒見了一星期的男人。他被父親派去香港四天,三天來三次遭她拒見,可見這次他不再接受這種待遇了。

  「總經理,林經理他——」女秘書追了進來叫著。

  「我明白了,妳先出去沒關係。」她對祕書微微一笑,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捧花束的林明修。

  「我聽說妳受傷了。」修長的身形迫近她,眼中是掩不住的感情與擔心,以及更多的霸氣。似乎認定了自表白後,她便得是他的人。

  「我說過我不會再見你。」她沒有退怯。在商場上征戰數年,見識過雄心勃勃的菁英不知凡幾,也見過更多對她閃動狩獵光芒的男人——一如眼前的林明修。但沒有人能令她畏怯——除了衛極。

  「沒有人能阻止我愛妳,就連妳也不能。」他豁出去了。兩年來的斯文守禮、情意暗傳,猶如雨絲投入江澤掀不起半點波濤。如今他再也不肯做癡傻的沉默傻子。他不年輕了,對傾慕的女子也愛得急切了起來。他認清了不求回報的愛終究只會落得似大姊那般,一輩子只能是裴智宏的情婦,甚至被送至異鄉,久久才受寵幸一次。他要她的回報,要她的身心全屬於他。兩年的思慕狂捲成勢在必得的情焰,不住的向她燃去。

  「我不會愛你。你最好別逼得我請你出國主持分公司。」她不懼於他的逼近,反而以冷凝含威的眼光釘住他的腳步,令他不敢再縮減距離。

  「無所謂,我還是會追求妳,不管天涯海角。」他貪婪地看她的美麗容顏。整整七天的隔離,將思念磨得更加劇烈。從強吻她那天起,他再也不顧一切了。

  任何人都會顫動於他的狂肆吧?即使不肯動心。

  但裴紅葉明白自己再也動不了心了。夜夜在那一雙眼的凝視下,其他次等的震撼都微不足道了起來。

  林明修愛起來是不顧一切沒錯,但他無法撥動她死水般的心湖,便是敗筆。

  「我不會愛你,別浪費時間。我仍是只有這句話。」冷漠的眼無法由他的熱烈中感染分毫,一貫的無動於衷。

  「你們裴家人專門生出鐵石心腸嗎?」林明修本就不敢想今日的硬闖會得到善待,但他不會放棄的。滴水終能穿石,他是勢在必得。

  「隨你怎麼說。不過如果你下次再不經我同意硬闖進來,不管你曾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我都會請你走人。」

  「妳真是鐵石心腸,但我會軟化它的,只要妳有一顆心。」他也知道凡事不可過三。若不是知道裴紅葉的忍耐限度,並計算得宜,就不可能在今日硬闖。

  她有心嗎?

  冷淡的看林明修轉身退場。昂揚的壯志寫在筆挺的肩頭,那是一個欲奪她心的男人。

  但,她有心嗎?

  低頭望著受傷的手掌,心頭那團亂緒逐漸浮上一個解答。

  ——她不願再追查的理由在於:衛極是她夢中的男人,而——

  那男人在資料上顯示他為另一個女人所有。

  她有心嗎?有的——有的——

  只是,沉重的抽搐告訴她:事實的到來,也許將會使她重重的傷心。

  因為那衛極,是速水詠子的丈夫啊——

  §第四章

  那張面孔明確了起來,不再只是一雙眼的蠱惑。

  坐在光可鑑人的長廊上,她在想他。撫著唇的手像在擦拭,又像在回味。

  直到一束罌栗花拋擲在她裙兜上,才驚回了她漫遊的神魂,幾乎嚇得她往後倒去。

  是他!那個在背光下依然笑出一臉燦爛的人。

  她立即要逃,但他雙手牢牢抓住她肩,讓她動也動不得。

  「有這麼驕傲的下巴,不該是懦弱的個性。」他將花束強塞在她手上,不變煦和的笑意。

  「我討厭花,更討厭你。」她叫。氣勢上是極冷,但游移的眸光洩露了她的面具有多麼易碎,更將她的戒懼表露無遺。

  他沉沉笑了出來,坐在她身邊,伸展著雙手往後倒去,而她以為她可以趁機溜開,在他全無防範的此刻。

  但,這是妄想。左踝倏地一緊,她往前撲倒,正好跌入他好整以暇的懷抱中。

  「不許你輕薄我!」她顧不得撞疼的下巴,雙手直覺的摀住唇,不願他再度在她唇上印烙下痕跡。

  「我怎麼會輕薄妳呢。」他捧住她雙頰,笑得愉悅且溫柔。但那雙晶亮的眼有著比溫柔更張揚百倍的掠奪之意,並且十足的認真,認真到讓她心口無法不顫抖。

  「昨天的巴掌換一個吻並不吃虧,但我可不想再來一次。小美女,雖然先吻了妳之後再彬彬有禮的要求妳同意我的追求有些兒本末倒置,但我今天捧來這束花,正是要為昨天道歉,以及請求妳同意我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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