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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真好。」她嘆息。他與她是如此不同,明知配不上,卻管不住自己不肯安於平凡的心。只是私心愛慕,沒關係吧?她也只求這麼多了。

  「有法子可解情咒嗎?」他還能愛上殷祐之母以外的人嗎?

  白逢朗搜尋的身影頓了下。向來沒有與別人討論的習慣,被她一問,沉吟半晌,回道:「沒有。」

  「一定非要你動情不可嗎?」

  他不語。低頭又找了起來,並不時的凝氣探尋周遭的氣流波動。

  朱水戀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明白他之所以不語,並非懶得理她,因為他不是無禮之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仍有另一種破解方法,而那方法則是須由別人身上去犧牲許多,白逢朗不準備採納,因為他從不願傷害別人、為難別人。

  是什麼方法呢?她仔細推敲著。

  「如果有人愛你愛得生死兩拋,並奉上生命,情咒是否就可以解開?」

  她以為他仍不會給任何回答,困為他一逕的沉默。

  但他還是開口了。緩聲道:「不是那一回事。」心中為她的敏銳而震驚,無法明白她怎麼推測出這個結論。

  她立定在他面前,挑了挑眉。

  「何不試試看呢?」

  什麼意思呢?白逢朗望著她,心中有著疑惑,卻聰明的不問出來。因那答案,可能令他難以承受。

  事實上,也沒有時間讓他開口問清楚,空氣中突然騷動不安的氣流瞬間向他這方撲來,他以左衣袖揮開那股壓力,並同時摟住她退到十公尺以外,就見到原本站立的地方在一聲巨響後,被轟出一個大窟窿。四散的飛沙走石被捲成漩渦狀,飛刮得人體膚生疼,久久不見沙石落地,像盤旋不去的龍捲風——黑漩渦像有生命似的撲向白逢朗所暫佇的每一處,東倒西歪的草木甚至連根被拔起,險象環生。

  被安好保護在白逢朗懷中的朱水戀努力適應了狂風沙石之後,眼睛半張,雖然很辛苦,但總算看清目前情況——一道龍捲風正在攻擊他們。

  「先丟下我吧,你好全力應敵。」不必想也知道自己成了他的大包袱了。為了保護她的安好無傷,他甚至無力還擊,只能被動的閃躲。

  「好受不住的。」再往側方縱去數公尺,他應道。

  她看著旋風頂端隱約有一隻大掌在操控,也許那是可以攻擊的地方。

  「別把我想得太嬌弱。若不還擊,你打算抱著我跳來跳去到幾時?人家灰姑娘還有華爾滋可以跳,我個人也是偏好傳統一些的『跳』法。」她趁著他再度跳躍點地的空擋,借他肩膀撐手一翻,脫離他懷抱,落至他背後,並且秉持包袱原則——能滾多遠就多遠,以不礙事為最高目標,發揮她跑百米的功力,一口氣衝到二百公尺外的轉角處,躲好自己,讓他無後顧之憂。

  當然,這麼遠的距離也使得她看不到接下來的發展。把一顆心吊得老高,屏息等待著。

  ***

  白逢朗的詫異只有一瞬,面對再度撲過來的旋風,他不再閃躲,雙手向前平伸,輕唸了一串咒語,就見他雙掌迅速發出皓月般的光芒,眨眼間,一隻長弓出現在他左手,在旋風吞沒他的瞬間,一支箭劃出流星般的光華由下而上,射入了旋風頂端——狂風嘎止。

  似有一聲痛嘯自遠處的天際狂吼而出。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暖風仍吹拂夏夜;星月仍閃亮清朗。

  該追去嗎?他思忖了下,決定留下。他們總會再來,不急於一時,何況朱水戀還在附近,放一個女子在無人的山林裡是不妥的。

  依循著銀鈴印的氣息,他移身到她藏身的地方,見她焦急的看向打鬥的方向,不停的踢著腳下的泥土,便知道她恨不得跑去看情況,卻怕礙著他而只能跳腳。

  咦——?他竟能明白她的肢體語言!為什麼呢?

  他站在她身後,靜靜看著她。

  這個女子,實在是他見過性情最強烈的人了,而且毫不隱藏。真是奇特。

  不知是否感覺到他就在她身後,就見她唬地轉身,瞪大眼看他。

  「白逢朗?」是他本人吧?

  「是我。」他收起銀弓,微笑。

  「那旋風?」

  「走了。」

  她猛地衝到他懷中,拉拉他衣袖,又檢視他衣襬,最後再細看他一塵不染的俊容。直到「沒事」這兩字被證實,她才吁出一口長氣,心臟也能正常的跳動了。

  「我沒累贅你,對不?」她輕問。

  「別這麼說。」他俊眉微沉。

  她笑,扯著他衣袖往回去的方向走。

  「我以後也不會。」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而顯然朱水戀也不打算讓他明白。在回去的途中,她問著那旋風的事,全然不見應有的害怕表情,使得原本擔心她嚇著的白逢朗,再度深深覺得她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奇特女子。

  從來都沒見過,想必,以後也不會出現第二個吧?

  他心中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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