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水戀月 | 上頁 下頁


  「殷園」的員工有四個,還不包括每月來整理庭園的園藝公司費用。各項費用加起來每月至少要支出三十萬以上。要她說,她早賣掉這座大而無當的宅子了事。

  但那又不行。據說那個地方可以延伸殷族的咒力,保護她們無災無恙、邪靈不侵。

  也就是風水與殷族合得不能再合的意思啦。

  她所認知到的「護令使者」工作,就是維持「殷園」,不讓別人入侵破壞。

  那麼,倘若把一個居心不明的男子帶入「殷園」會發生什麼事呢?是男子破壞了好風水,還是好風水阻卻了所有惡人的進入?

  值得一試,但不是現在。她得與璿她們知會過再說。

  「歡迎光臨,這裡是我心愛的小窩,貴得我肉痛。」她轉身去廚房冰箱拿出兩罐果汁。

  「請坐。」

  白逢朗已打量完這間充滿綠意的客廳。淺粉綠的牆壁、雪白的沙發、雪白的窗簾,小陽臺外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綠色植物——以及盆栽蔬菜。地板則是由各種不規則、深淺不一的綠所拼成,幾乎塞進所有的綠色。

  這不像是一間隨時等著迎客的客廳,反而像是私人的起居室,並不打算招待人的自我空間。可以想見屋主在此間活動時會有多麼輕鬆自在、不受拘束。

  此刻,他眼前的女子便是表現出輕鬆的意態。踢掉了室內拖鞋,身子半掛在長沙發的扶手上,雙足曲在沙發上,像是隨時準備小憩一番。

  那麼,他該客隨主便的安坐下來嗎?

  「坐呀!」她再邀了一次。

  「謝謝。」他優雅的坐在單人沙發上。

  朱水戀低笑道:「實在很奇怪,我明知你有問題,偏偏就是不怕死的帶你回來,只因為你說你才剛抵達臺灣,沒有落腳的地點。真是發癡了我!」將果汁丟給他,自嘲的拍了下自己面頰。

  對於她的說詞,白逢朗僅是微笑以對。學著她拉拉環的手勢,算是順利喝到清涼的果汁。在他的記憶中,白狼族一向很受善待,至少他行走各方,都能與人相處愉快。他們從不加害別人,以和為貴,也樂於助人,所接觸到的外人,也都以氣息清朗者為多。

  他之所以會隨她回來,倒不是為了銀鈴印,而是她身上散發的明朗氣質。不管她額上的印記從何而來,他至少可以肯定朱水戀是正直仁慈的人——即使她渾身是刺,無人敢惹。

  她身上的善意——呃——非常熱切的善意,使得他接受她的邀請。有一點說不上來的原因,也許是在白狼族待了五百年,習慣了各種溫暖和煦的氣息,突然遇上這麼個熱力十足的活潑靈氣,也就被吸引了。

  「白逢朗,如果我說我很喜歡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大膽?」她摟著一隻胖抱枕,雙眼捨不得移開他面孔。

  「我只會說謝謝。」他笑。

  不會吧?帥哥死會了!?她眉毛暗自打結。

  「你心中有人了!?」是誰?出來單挑!

  白逢朗被她的問題問得一怔,平和的心臆悄悄震盪著瞪違已久的漣漪——有多少年沒再想起了呢?偶一浮現,竟仍是靜不下心,無力自己。

  那張巧笑倩兮的絕世容顏啊——「是個大美人吧?」朱水戀酸兮兮地問。

  「呃?」他看著她,微微啟了口,卻終究無言。

  她斜睨著他,一顆填滿嫉妒的小腦袋正兀自幻想著這麼一個優雅絕俗的男人可能會傾心的女子模樣。那個女人可能也長著仙人一般的容貌,不食人間煙火,只喝朝露養顏,啃樹皮美容,不知「葷」字怎生得書。或許也是白衣的愛好著,而且穿起來不像女鬼,絕對像仙女,或者是像於悠那種清純甜美又偶爾展現神秘感的無敵美少女,反正絕對、肯定不是她朱水戀這種市儈型美女,而且擺明瞭喝酒啃肉的俗女就是了。

  老天一向不肯善待她的戀情。瞧!她盼了八年的第二隻白馬居然是心裡有意中人的,有沒有天理呀!

  她用力籲出一口悶氣,決定道:「無所謂!你去喜歡你的仙女,那並不妨礙我喜歡你的決心。就這樣了!」

  「就這樣?什麼樣的這樣?」他疑惑地問。發現再一次跟隨不上她腦袋運轉的速度。他們剛才似乎並無談到什麼可以下結論的話題不是?

  朱水戀移身到他面前,索性坐在茶几上與他對視,差點被他的美色迷得忘了開口說話。久久才道:「就是——我們各愛各的這樣。」他覺得她豪放也好,認為她大膽也罷,反正她個性就是這樣——勇於放下感情去愛她所愛。誰說單戀的一方必定要羞答答才可以?她又不是含蓄的悶葫蘆,真得那樣豈不憋斃她了!?

  她以為她該看到一張驚慌為難且不忍傷人的面孔,但這位白先生呢,在愕然過後,是這麼響應她的——「我不太明白你的話題重點,可否從頭解釋起?為何短短幾句不連串的閒談,可以定下各愛各的這種結論?是否有什麼重要的話是我漏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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