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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花靈感覺自己還是醒著的,因為她看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她知道周夜簫被點醒,那名叫容長老的老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周夜簫睜開眼,只是睜開眼,但眼中完全無神。所以周夜簫其實也是在無意識的狀態。

  然後,老女人在念了一串咒文後,對周夜簫道:「子熙子熙,魂歸來兮;夜簫夜簫,趁夜而銷。淨靈入體,汙靈散去!」說完,對花靈的方向一喝:「紀長老!」

  持黑色石頭作法的紀長老突然將石頭往花靈眉心一點,喝道:「破!」

  隨著這一聲大喝,花靈覺得有一股狂猛的力量衝破了體內一道無形的門,在身體裡四處亂竄,將她的五腑六髒都攪成了稀泥似的,痛得她差點在地上打滾哭嚎——如果她能動的話。

  然而這還不是最慘的,而是在她痛不欲生的當口,身體竟控制不住地往周夜簫的方向飛去,看似就要撞上那名容長老時,就見容老長只手一揮,她便被定在半空中。

  「去!」容長老狠命一掌擊向花靈的胸口。

  「噗!」血如飛箭從花靈嘴裡噴出,在周夜簫頭頂上方聚集,很快化為炫風般紅色血霧,飛灑了周夜簫滿身。

  然後,花靈在肉體的劇疼與精神的虛脫中不省人事。

  然後,周夜簫也在另一串咒語中,緩緩閉上眼,沉睡一如死去。

  「成功了嗎?」望著祭臺上的周夜簫,再看向與如一攤爛泥般倒在地上的花靈,中年女子打破沉默問著。

  「這是我們第一次施展易魂大法,接下來的三天是觀察期,你們好生記錄下來。三天后我要知道成果。」容長老對著下屬說道。

  「是。」下屬們齊應。

  「容長老,易魂大法需要的引子是花家宗主的心頭血。就算花靈是我們花家人,其實也並不具備宗主身分。這周夜簫醒來後,可能仍是周夜簫哪。」紀長老搖頭道。

  對於這一點,容長老根本不關心,就見她道:「那又如何?反正我們對周夜簫施法只不過是為了證明花靈的血緣而已。至於他是活是死、是癡是傻,與我們何干?」她走到花靈身邊,以鞋尖點了點,冷笑地道:「兩千多年前的嫡傳,早已脫出盛蓮,失去我家族傳承的正統性。如今憑著那早已雜質染劣的血統,居然敢妄想接手我花家經營了千年的基業嗎?哼。」一踢,就要走人。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轟轟然的喧鬧聲,隨著一道道門被打破,聲音愈來愈近,像是有千軍萬馬正向這個隱密的房間攻打而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之事,讓所有人都皺起眉頭,年輕一些的,更是掩不住一絲絲驚慌。

  「怎麼回事?」容長老沉聲問。

  一名弟子已然飛快奔進來,顧不得順過氣,連忙大聲稟報:「啟稟各位長老,外頭是頌蓮王!頌蓮王領了數百名親衛一路打進來,目前正與富裕琴和她的手下交手!很快就要打到這裡來了!」

  頌蓮王怎麼會找到這裡?!她哪來的消息?雖然這是大家一致的疑問,但眼下並不是發問的時機,先走人要緊。花家從來沒有與當權者撕破臉的打算,更別說這個頌蓮王瘋狂起來是誰也不買賬的,得先避一避才行。容長老對所有子弟道:「撤!」

  「長老,那這兩人?」一名弟子問。

  「帶走——」

  碰,最後一道門被轟破,就見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富裕琴飛跌了進來。

  來不及帶人了!容長老咬咬牙,及時扯下花靈數根頭髮後,手一揮,與其他三位長老共同勉力施行移形術,將所有弟子一同帶走,低喝:「走!」

  當頌蓮王揮劍而入時,這間小斗室除了血人一般的富裕琴外,就只剩花靈與祭臺上的周夜簫了。

  跟在頌蓮王身後進來的,是因施法過度而臉色蒼白的花吉蒔。她不意外會在這裡找到周夜簫——畢竟這是頌蓮王請求她施法找人的原因。可是看到花靈也在後,她感到震驚不已,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這屋子裡的氣息,很明顯來自花家。空氣中還留下一絲絲法咒的味道。

  那味道,非常非常的熟悉。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花吉蒔心中浮現濃重不妙的預感。

  「吉蒔,你快來看看他怎麼了!」

  蓮瞳的大叫聲喚回了花吉蒔的沉思,她很快走到祭台前,發現周夜簫已經醒過來了,雙眼彷若秋水似的,既清澈又純真……這讓花吉蒔為之一愣。雖然她與周夜簫並不太熟,可是,印象中的周夜簫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周夜簫,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周……夜簫?」周夜簫微偏著頭,迷惑而不解地看著花吉蒔,帶著一點怯生生的語氣:「您是……在叫在下嗎?可在下並非喚作周夜簫啊。」

  蓮瞳與花吉蒔聽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語氣……這神情……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周夜簫居然說自己不是周夜簫?!

  「如果你不是周夜簫,那你是誰?」蓮瞳口氣不善。為了找他,忙了一天一夜沒吃沒睡幾乎沒把整個京島給翻過來,好不容易找到了,卻還得聽他胡說八道,讓她滿肚子的火氣又揚了起來。

  「我……我是……」周夜簫有些畏懼地看了蓮瞳一眼,雖然很怕她,但還是輕雅柔和的說道:「在下周子熙,請問……你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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