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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狼王令嗎?」只會是這個了。唉!

  賓果!路遙發楞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解笞。

  「你吃飯吧。」不願多言,他毅然轉身走開。

  季曼曼歎了好大一口氣,涼涼的對他背影道:「我看我是沒命走出這裡了。」

  他身形一頓。「什麼意思?」

  她惺惺作態的念起曾經紅極一時的戲劇經典對白:「你向一個沒有狼王令的人索求狼王令,對不起,你的狼王令,我——無能為力。」

  做作的女人,不難對付。

  一個奇怪又做作的女人,是有點棘手。

  但那都比不過一個奇怪又做作,且不怕被惡整的女人,來得讓人無計可施。至少此刻觀看著監視器的四個人都這麼認為。

  被觀看的人,自然是季曼曼了。監視器裝置在房門板的上方,正對著茶几,並可看到一半的床,負責監看的人最常看到的畫面當然就是她小姐在吃飯時的情況了。至於其它香豔噴血的畫面——很可惜的沒有。因為季曼曼更衣一定在浴室,這也是他們唯一願意允許她的私密。

  此刻,季曼曼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吃著飯。在星羅的「建議」下,負責烹食的人開始大量採買四川料理,並且不忘給貴客來道重量級的極品享受,所以季曼曼吃到的辣向來比他們多一倍。

  那真是非人的折磨!自從吃過一次之後,宅子內的所有人決定自己下廚煮自己要吃的食物,否則若沒給辣死,肯定也會拉到虛脫,更別說這種辛味的刺激足以讓人眼淚從早噴到晚,到最後七孔流血而亡都有可能。

  「她的古典美占了極大的優勢,連擤個鼻涕都那麼楚楚可憐。」風揚忍不住開口說著。他是一個看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中等身材,娃娃臉。

  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紅仙冷道:「只有沒能力的女人才會在肉體表相上面做文章,研發各種博人同情愛憐的姿態,以蠱惑世間絕大多數只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她是叛狼族公舉出的將軍,擅長搏鬥與戰略。這身分並非她是狼主紅鏡的妹妹而得來的,全靠真本事。

  紅鏡中肯道:「都是一樣的。善用自身的優勢發揮己長,就是真本事。至少她成功惹到了星羅,不是嗎?」語氣中沾染了些許笑意。他是個紅發男子,一身的粗獷看似莽夫,卻有一雙沉斂睿智的眼。

  才剛從季曼曼房裡走出來的路遙搖頭道:「我還不瞭解她,但已經知道她有多難纏了。」

  「因為我們容易對這樣的一張臉輕敵。」風揚點頭分析著:「一般來說,扭捏作態成性的女人向來沒什麼大腦,即使是有,也把心機用在吸引男性注意,達到勾引目光的目的而已。這是我們對這類女人所存有的刻板印象。她是『殷華』的公關主管,擅長笑臉迎人的人際關係,她用嬌柔的笑容迷得男人願意為她做盡任何事,不過倒不曾見她有其它出色的表現於事業上——」

  「因為她是韓璿的女人,用美色就可穩坐高位,其它什麼事卻不必做!」紅仙不耐煩的截斷風揚的評論。「這女人沒哈好說的。我們的目的是取得狼王令,至於她,就只是無關緊要的人質而已。」

  「是嗎?那你又為何進來?」路遙笑問。這兒可是監看室,不是會議室。此刻並無進行什麼重大會議,只是幾個好奇人質的閒人湊在一起談天而已。

  「我有事向狼主報告。」紅仙冷眉一橫,淩厲的目光掃了過去。

  紅鏡道:「他們那邊目前有何反應?」他將監視「殷華」主事者的工作交給紅仙,想來便是這事了。

  「他們出動『旭日保全』的人力全力尋找季曼曼的下落。」語氣中夾帶些許輕蔑。

  普通人類絕對找不到這裡,因為星羅設下的結界足以阻擋住所有人,沒有例外。

  「韓璿等人的反應如何?」

  「照常上下班。不過每日晚上必定在季曼曼的住處集合。應該是在等我們與他們聯繫上。」

  風揚不明白道:「就我所知,韓璿最為重視管於悠這個小女孩,為什麼星羅反而舍她而抓來季曼曼?也許必要時,他們寧願放棄季曼曼而守住狼王令。但管於悠則不同,她是不可或缺的『伺令主』,非營救不可的。」

  「是啊,會是什麼理由呢?星羅向來敬女大而遠之,尤其無視於她這類型的嬌嬌女,居然還帶了回來,並且招惹她——」紅鏡搖搖頭。「不可思議。」

  路遙聳聳肩。

  「從沒人能瞭解他的想法。如果當年你將全身是傷的他救回來後,沒抹去他的記憶,或許會好一些。」

  「什麼話!看看他那種傷勢——幾乎算是死掉了!不管是誰對他下那種重手,想必都只是不堪回首的記憶。他昏迷了數十年,一醒來就不顧一切想下床,然後又痛得昏死過去,反反復覆的,只讓他傷勢扯裂得更嚴重,若不封住他的記憶,他會永遠掛心仇恨,不肯養傷。狼主這麼做是對的。想想咱們的祖先吧,哪一個被判驅逐的人不是矢志要回狼族拚命的?直到他沒了過往的記憶,才真正能安心養病,前前後後耗了我們上百年的心力與法力,可不是要他再丟掉性命!」紅仙大聲駁斥。

  紅鏡輕拍妹妹的手,沉思道:「當初那麼做,只認為對他最好,也只想救回他的命,要知道——」不自禁的苦笑了下。「如果我們再不互相扶持,全世界又有誰在乎我們這些無根的孤臣孽子是死是活?只是,幾百年下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揣測星羅心中在想什麼。雖說我們不是出於惡意而抹去他的記憶,但有誰能真的坦然以對自己的過去是一片空白不可考?他不曾試著去恢復記憶嗎?不曾怨過我的多事嗎?我想——」

  「哥!就像我們期望上一代的長老們放棄怨恨的道理相同,我們活在現在,擁有彼此就夠了。星羅有我們,他不需要回憶那些可怕的過去!他心中一定是這麼想的!」紅仙駁斥得更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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