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巧婦伴拙夫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正常的良宵次日,應是丈夫溫言軟語地依在身邊說體己話,不過她可是什麼也不敢想,舒大鴻那呆人不懂情趣為何物,她還是踏實點過日子才不會被氣死。

  「啊,夫人,您起來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端著盆水,怯生生地叫了聲。

  夫人?她幾時請起傭人來了?

  「你是?」她打量小女孩一身補丁,怯懦不安的神情,以及粗糙的手腳,看來是貧苦人家的小孩,也似乎沒做過服侍人的事。

  小女孩連忙跪下道:「我叫招銀,老爺說我可以在這邊工作,也可以拿工錢的。」

  敢情是舒大鴻那呆子體貼她哩?不!不全是。她大抵可以猜想這小女傭是她家那口子又發善心的結果。以這間小小屋子而言,尚無須請傭人打理,當然那呆子也不會以為她需要傭人支使。

  季瀲灩坐在椅子上,不急著叫她起來。既然請來了傭人,自是要教會一些規矩;可以想見舒大鴻只會大而化之、不分上下地招人住進來,人心依著慣性,放縱久了,身為主人便會失去威嚴,得不到尊重了。

  「好,招銀,既然老爺讓你進來家中幫忙,那他可有說工錢多少?」

  「老爺說讓夫人決定。」招銀頭也不敢抬。與男主人大大不相同,這夫人溫和中帶著教人不敢直視的貴氣威嚴,讓她自然而然地恭敬不已。

  「老爺在什麼地方找到你?」

  「在城外的破廟。我是西村的人,上個月老父病死後,地主收回田地,我一個人無力謀生,只好先找個棲身的地方,城外的破廟雖然燒掉了一半,但還可以住人,裡頭還找著一些乾糧與衣物,後來老爺來了,我以為是盜匪,後來才知道是個大善人。知我無依無靠,就要我跟著回來,服侍夫人。」

  「好吧,既是如此,那你留下來吧!你也看得出來,我們只是平常人家,要做的事不多;所以我要求你煮三餐以及打理屋子,工資以年計,一年給你十兩銀子。如果你做得好,還會再增加。」

  「謝謝夫人!」招銀連忙拜謝。

  「起來吧!老爺人呢?」她披了件外袍,將長髮束在身後,低問。

  招銀道:「老爺說家裡沒有多的房間,要給招銀在廚房的偏房中釘一張床。」她點頭,吩咐道:「你先去打理前廳,晚膳時我要看你的廚藝。」

  「是。」

  往廚房的方向走去,遠遠就聽到鋸木聲。立在門口,見他裸著上身汗流浹背。

  今兒個是大年初二,雖沒有下雪,但天氣也冷得緊。

  「你不冷呀!」她開口問。

  以為會得到回應,不料卻見他匆匆瞟了她一眼,便面紅耳赤地側過身忙得更起勁。

  真是的,他竟是最害羞的那一個,害她都不好意思裝羞帶怯。這一側身,便給她瞧見她昨日在他背上留下的抓痕,有的紅腫、有的青瘀。不過呀!他的身材體魄真是好極了。

  轉身到廚房櫃子中找出幾色糖食,再翻出辦年貨時買的炒貨瓜子,放了一整盤,砌上一壺茶對裡邊叫道:「大鴻,你出來,陪我吃早膳。」

  披了件長衫,抓著布巾抹去一身汗的舒大鴻走了出來,低聲道:「我吃過饅頭了。」

  她挨著他坐下,拿著繡巾拭著他臉上的髒汙:「陪我聊聊,咱們先訂好一些規矩,免得日後傭僕成群,吃垮我們。」

  「不會吧,才一個小丫頭而已。」難以消受美人恩,在嘗過銷魂蝕骨滋味之後,對於溫香軟玉的欺近,他總會不自禁的僵直,動也不敢動,怕腦中飛出一大串不正當的念頭,會忍不住地回想起昨夜——

  季瀲灩搥了他肩一記:「你死人呀,做什麼正襟危坐?我會吃了你呀!」

  「不是啦,大白天的——你別過來!」他無助地低叫。因為他的夫人已挑釁地坐在他大腿上,柔軟的觸感已使得他快噴血出來了。而這女人竟還動來動去,頗有謀殺親夫的嫌疑,簡直要他英才早逝!

  「忍住,忍住,相公,待娘子我訓練久了就會習慣,咱們還要傳宗接代哩!可別當了一天夫妻就不濟事了。」她好笑地逗著他玩。

  舒大鴻聲音很大地叫:「你這個女人羞也不羞。」

  「沒有你的羞!呆子。」

  見她不肯下來,他只好認命,一雙手悄悄攏住她纖腰,其實這感覺真的很棒、很舒服,他從來就不知道女人的身體軟得像棉花似的,不可思議!

  她將頭枕在他肩胛處,喜歡上了這樣相依偎的溫存。

  「今年開始,咱們會辛苦好幾年。你可以做盡一切善事,但量力而為,也要幫對人,可別動不動就收一大堆人回家當傭人。我們還負擔不起,毋須這種排場。」

  他點頭:「我會認真抓盜匪與小偷,沒人可抓,就去當工人。」

  她笑看他一眼:「不了,你不必再做那種事。至少在這半年內,我要你陪我四處做生意、保護我。」這頭牛,以為做工出勞力就是盡心盡力賺錢的表現了。

  「你要做生意?你女人家做生意誰理會你?」他訝然叫著。從商是男人的世界,誰容許她去加入?就連泉州第一富的齊家,即使當家是老太君,但在外頭奔走出面的可全是男人。

  「所以我才需要你陪我。我要在五年內成為泉州巨富,足以威脅到齊家的大商賈。」

  「呀——呀——」巨富?有很多很多的財富?她?世間種種,並非心想便能事成啊!她好大的口氣。

  「我會做到的。我必須做到。」她冷靜地迎視他,倔強的神情無堅可摧。

  「怎麼了?」他柔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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