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巧婦伴拙夫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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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打鐵舖時,看到他的大刀流落到此地拍賣,也不過多看了一眼,便被精明的店主纏住,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拿五十兩出來買,無法脫身之餘,他挺不好意思告訴店主,那把大刀他用三十兩買來,而且還是被騙買貴了。但也根本輪不到他開口,季瀲灩便把五隻烤鴨交給他,要他去分贈給城東貧戶區的幼童吃。 結果,等他趕回來時,只聽到美人兒叱出的結語: 「五兩!成交。」 然後也看到店主如喪考妣的臉泛青,差點沒哭出來似的。 據說一把不算差的大刀被她嫌到最後像是一隻鏽得快化成灰的爛鐵片,可怕的是,她有法子讓所有人包括店主也那麼以為著,最後只求有人願意收購這把爛鐵,倒貼也沒關係。 成交後,店主才如惡夢初醒,搥胸頓足不休。 好——可怕的女人啊!千萬千萬不要與她為敵。他心中猛喘氣,不敢相信光靠一張嘴就可以這麼強悍。 採買好所有的藥材與布料、棉絮,已過黃昏,城門已關,於是他們便決定在城中住一宿。 將藥材一一分送貧病的人家。由於那些人生的病都挺尋常,當年父親大病時,她看過不少醫書,約略懂得一些藥性,這些還難不倒她。 忙完一切,夜色已墨透,看來又要下雪了。 「我看到那邊有一間破屋子——」 他的聲音被她瞪掉。 「不,咱們住客棧。」她笑得很甜、很柔,也很不允許反對。 「客棧?」他這輩子沒住過那種地方,小時候只有被拎著衣領踢出來的分。 「我們有銀子,為何不住客棧?」拖著他,她堅定地往一家看來客人挺多,裡邊也乾淨的店面走去。 一見客人光臨,門房店小二明眼一瞧知道是沒什麼身家的人,但不至於會白吃白喝,倒也算慇慧地迎上去招呼—— 「二位爺,裡邊坐,是要吃飯還是住——」聲音中斷於看清那較瘦小的人不是男子,反是一名著男裝且俏麗清艷的大美人而怔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全忘了。 「要住宿,也要用晚膳,中等房兩間。」她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不理會店小二的呆楞,逕自道:「先來一道佛跳牆、淡糟炒鮮筍、小糟雞丁,再來一盅清湯魚丸,然後三人份的白飯。記住了嗎?」美目望了過去,自是一道凌厲的氣勢。 久久才回神的小二連忙應著,迷糊走回廚房,只盼自己當真全記得才好—— 不知為什麼,有人這麼死盯著她發怔,舒大鴻心中硬是湧上一層暴力慾望。怎麼回事?他怎麼可以胡亂揚起欺負人、挖人雙眼的念頭?這是壞人才會有的歹念呀! 忙著清點細軟的季瀲灩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直到小二把菜全擺上了,她添了碗飯給他: 「喏,吃吃看,正統泉州吃食,以清湯、乾炸、爆炒為主,看看與你們北方人有何不同。」 但舒大鴻並沒有立即接過,反而瞪著立於一邊,雙眼抽筋似的小二,沉聲道: 「你做什麼還站著?」 「看看二位還有什麼需要。」小二的眼光一逕盯著大美人。 稍微瞄了瞄四周,舒大鴻才發現偷瞄她的人比比皆是,才記起一直忘了她是個少見大美人的事實。而他生平絕對不曾有過的火氣正面臨被點燃的境界。 「下去吧!我們不需要!」他粗聲說著。 「是啊,小二哥,請先上樓去清出二間房吧!」季瀲灩不經意地揮手,全是大家閨秀的風範,不會把粗魯鄙夫的放肆看在眼裡。 直到店小二走了,他才接過飯,大口地吃了起來,心情立即又大好了起來。所以很快地把心中莫名的怪異情緒趕走並且遺忘,當成沒那回事。反正依他的大腦,想一百年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好吃嗎?」又給他添了一碗,自己碗中的飯才吃一半。輕聲問著。 他點頭。 「比起你們北方的菜呢?」她好奇地問。 他搖頭,吞下好大一口才道: 「在北邊每天蹲在街口喝碗杏仁茶,吃四、五個硬麵餑餑,要不就是餃子,沒有錢上館子,聽說也挺好吃的。」 季瀲灩托腮道: 「哦,那麼真得找個機會去北方看看了。」 他點頭,反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此刻只管吃就好了。上館子吃飯對他而言可新奇了,放在桌子上完好的菜到底是人家不要的冷飯餿食比不上的,以前替人趕鏢,那些鏢師們在店內大口吃肉喝酒,永遠只留他在馬廄邊的行李房看鏢車,吃的也是五花肉拌白飯,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且菜色之多,光看就滿足。 「再半個月就過年了,我希望我們能先買間可以居住的屋子過個好年。在我的計算內,找一間較偏郊,且不大的屋子,大約七十兩就可以;不能太久沒居住人,最好前屋主搬走不到一年,才省得大肆翻修。」她沒有舒大鴻上好的食慾,吃了半碗便擱了箸,想著明日一早起來要辦的事,以目前他們僅有的財力,勉勉強強可以購得寸瓦窩身,不能再挑剔了。何況,這留雲縣,並不是她想久居之地。 「為啥要買屋?」這輩子從未擁有過田產的舒大鴻楞楞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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