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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裘蝶心中微怔著,雖沒有抬頭看每一個人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葉驚鴻對這個回答的滿意。這白夫人,算是對葉驚鴻最有心的人吧,他應該會對白夫人相當另眼相待吧?!他或許就採納了吧……

  「不。」葉驚鴻拒絕著。「雖然為我死也是你們的必要時的義務之一,但我不會隨便把這種事當特權用。你們想送死,還得看看我給不給資格。而現下,我不給。」

  說得好像能為他死也是一種殊榮。裘蝶暗歎。

  「這不成,那也不採納,爺何不說說您心裡怎麼想呢?」玉夫人開口問著,也不提自個意見了,橫豎主爺是不接受的。

  葉驚鴻對玉碧的直言不以為忤,只道:「也不是不接受的,只是接下來你們的日子肯定不會太舒心,總得讓你們明白這是為什麼。」

  言下之意便是,一旦各家高手潛進燕樓,誰都可能會有身家上安全的問題,尤其身為葉驚鴻的女人,更要有這種覺悟。她們是最便利的人質,很少有人能不把魔爪伸向她們的。

  「爺呀……您一定會保護千纖的是吧!」最遠的那個病美人嬌呼叫著。不過也沒忘了再加一句:「您會保護我們姐妹的對吧?!」

  在眾女一致的仰望之下,葉驚鴻卻是笑了,回了這麼一句:「別指望我。你們自個找活路吧!想跟我長久的,就得讓自己有長命百歲的機會,至少,活過這一次。」

  這是……真的吧?!

  她低頭看著手心裡的白玉,知曉了它冰魄寒蟬正是全江湖人急欲得之的至寶。不明白他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她這裡,然後又故弄玄虛地去仿造一隻假的招搖,是在計量一些什麼呢?

  對他這樣一個好戰份子來說,一定是想了許多計策來順遂他所想達成的目的吧。而她……是有這個「殊榮」來為他死嗎?所以這東西才會放她這裡。

  「在想什麼?」總是這麼一句問,當成兩人之間的起頭。

  葉驚鴻立定在她身後,雙手一張環住她,合掌於她執玉的雙掌,無須攏緊,便已滿滿包住了她的手。

  她微側著頭,看到他貼近她的面孔,不意竟教眼波相對,於是又藉低頭的方式躲開。

  「我給你擰個巾帕洗臉。」她低聲說著,希望他放開她,別讓這種教人心慌的親昵持續下去。

  「不急。」他低笑,氣息吹在她面頰邊,感覺到她不自主的輕顫後,更是故意了,氣息吹了又吹。吹到她很明顯地有了閃躲動作才停止,不過可不許她掙開他懷抱。「你是唯一不會武功的人哪,這該如何是好?」他說著,像是苦惱的語意,卻是戲謔的口吻。

  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對他,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恰當應對。只好道:「沒關係的。」

  「東西放你這兒,也沒關係?」

  「沒關係。」隨他了,哪有她說話的份?

  「想不想長生不老?」他問。

  不想。長生不老這辭兒,光想就覺得是件極為可怕的事。她搖頭。

  「那你想要什麼?」他將她手心攤平,讓那只白玉呈現在兩人眼前。「如果這個能達成你任何願望,你想要什麼?」

  不可能的!就算這玉被神話得無所不能,它仍只是一隻玉而已,不可能達成什麼願望。

  「我沒想要什麼。」

  「這麼清心寡欲哪?」他拿起冰魄寒蟬,塞進她腰間的暗袋裡,再將她轉過來面對他。「如果你求,即使玉不能應答你什麼,或許我願意成全你心中之所願呢!你不說說看嗎?」

  眼對著眼,不容她逃開。

  她覺得吐納困難,總是習慣不了他突如其來的逼迫,縱使他已是太常這麼對她做這樣的事,可就是不習慣……

  「爺要我……說什麼呢?我並不祈求些什麼。」這一生,她還有什麼好求的呢?一個家已破、親已亡的孤女,求些什麼呢?

  他替她想好了:「比如說,愛情;比如說,要我給你別的生活、一個男人!」

  他在說些什麼呀?!什麼男人、愛情的?多麼奇怪的說辭,比長生不老更加無稽,居然問她這個?!

  裘蝶心神驚疑,不知他想要她做何表現。為什麼會覺得他好似在生氣呢?這樣笑笑著的他……隱約微微一抹怒氣……是怎麼了呢?他!

  「什、什麼?」

  他又笑了,有點猙獰地。然後鼻尖抵住她的,額頭也接著貼上。

  「蝶……我的裘蝶……」

  我的?幾時他對她用起這樣的擁有詞?她是他的嗎?是嗎?是嗎?

  「你這輩子,沒其它指望,你是知道的吧?」她來不及找到聲音回話,他又說了:「別做其它不切實際的想望,想一些真實的,伸手可得的……快樂。然後,向我索求。」

  快樂?什麼是快樂呢?

  「讓我的家人活過來嗎?」她問。他要她說出這樣的願望嗎?

  「我不是神仙。」他沒有不耐煩,只說出事實。

  「那就沒有了。」

  「沒有什麼?」

  她低頭:「再沒有任何事件可以對我所認定的快樂做出詮釋。」

  「那我呢?」他繼續逼問,不讓她耽溺沉默裡傷感:「我不能成為你的快樂嗎?你不想要我是那個詮釋嗎?!」

  驚駭地看他,不知如何回答。

  「不……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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