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女作家的愛情冒險 | 上頁 下頁
一九


  拉鬆了領帶,羅京鴻丟開眼前的公文夾,往天花板吐了口氣。昨天他去咖啡屋,沒兩三下就套出了原穎人的去向,她回鄉下「避難」去了,簡直當他是瘟疫!太傷人心了!

  門板被輕叩了兩下,走入一個衣著端整又不失流行的美麗女子,是他的妹妹——羅蝶;那個受美國教育,卻鍾情於日本咖哩的女孩;二十六歲,與原小美人同年紀,但羅蝶懂得打扮多了,美麗而耀眼。

  「二哥,你要的資料。」羅蝶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充滿興味的注視著他。

  「看什麼?」

  「聽說你甩了名模特兒尤麗嵐?」

  「不,是她甩了我。沒看到我這麼傷心嗎?」他惺惺作態的捧住心,俊美的面孔既邪氣又懶洋洋,足以令眾色女子心臟怦怦亂跳了。

  羅蝶笑罵道:

  「你這花心大少,至少還有一點良心,每次與人分手部說自己被甩,保全了女子的面子,但每個人都知道是你甩了她們。」

  「你進來就是為了發表這個高見嗎?我相信你還有很多必須做的事——」

  「二哥,別急著趕我。早上爸爸打過電話來要我問你上回去墾丁事情辦得如何了?我知道你土地買成了,但爸交代的事呢?」

  「他不肯。」羅京鴻只肯吐出這三個字。

  「但你臨行前向爸保證秦宴儒會願意回K大教書的,你有十成把握——」

  「我沒有!他存心留在那邊造福人群,我勸不動。好了!就這樣,我會向爸說的。」他沒什麼禮貌的將小妹遣了出去。

  原本他到恆春應該辦好兩件事。一件是買下一塊面海的地興建大飯店,那是他的公司明年度最鉅額的投資;另一件就是替他那位任K大校長的老爸尋回他的愛徒到K大教書。不過,老實說,羅京鴻並沒有認真去辦這件事,早在秦宴儒第一次拒絕後,他即將所有心思放在追求美人身上,也有一點私心不希望這位第三者回到台北;至少在他追上原穎人之前,他不允許有他人介入。

  尤其他看得出來,秦宴儒正是原穎人心中設定的理想對象。她根本搞不清她愛不愛的問題就開始一頭熱!太嘔死他了,簡直不給一點面子!這口氣他忍不下,非加倍索討回來不可!只要她回到台北後,他有耐心去等!而且多得是美人等他召喚,他不會寂寞的。

  §第五章

  回到鄉下的日子是很無聊的,不管是在那一個鄉下,都只有一個情況:幾乎沒有年輕人。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年輕男女全遷往都市奮鬥去了!只有些許胸無大志,或安居樂業的人會留下來,一如她那獸醫哥哥。

  老實說,現在已沒有幾戶人家用牛來耕田了,獸醫在鄉下也討好不到那兒去。不過,幸好他有好幾個副業,又是農夫又具密醫——只限於看看感冒、治療些小病痛而已。

  在這種又沒書店又沒娛樂的地方,原穎人相當慶幸自己帶了一小箱小說回來看。這得歸功於那一次去看別家出版社辦的書迷簽名會;當時的情況並不若她們預想的慘,至少很多人會好奇作家的長相。所以當天「吉祥」百貨的圖書部門空出十坪大的空間,倒也擠進了數十人,不會太冷清,原穎人替那兩位作家慶幸。可是後來她就不這麼想了,因為來的人並不全是她們的書迷,更多的是從不碰小說的人。有的還無禮的問她們是不是書賣不出去了才要自己出來跑碼頭?多淒慘的情況!多麼窘的問題!連原穎人都不忍去看她們的表情了。匆匆挑了十來本兩位大作家的作品,讓她們簽名,也付了賬後,原穎人一點也沒後悔,雖然其中作品她幾乎全看過了!但至少她做了件善事,即使接觸到蕭諾嘲笑的眼光,原穎人也沒後悔。

  也因此,她才有一堆小說可以搬回家看。可憐的兩位名作家!她們做了次慘痛的示範,原穎人決定打死她她也不要被田牧連設計到一群人面前,她可不會自戀的以為自己多麼使人瘋狂!

  回到家已步入第十天了,想起來仍不住要笑——太壞心了!

  每次正式開了本稿,她就會晨昏顛倒,每天不睡到中午十二點根本起不了床。這一項最被母親詬病,但三年多來早改不了了。因為家人都知道她每天凌晨三、四點才上床,要叫她清晨起來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唉!無聊呀!她賴在床上看手錶上的指針,正好十一點半,已無睡意,但也無餓意,索性再賴床五分鐘。反正沒什麼事可以做,小說全看完了,而白天她極少寫稿的,除非她當真無聊斃了。

  然後,她聽到樓下傳來兩副大嗓門——唔!原來她是被樓下的嗓門吵醒的。一副來自她母親大人,另一副嗓門則是來自村尾的王大嬸。看情況似乎在說她哩!原穎人忍不住注意聽。

  首先是原家大媽的嗓門,大概可以由村頭傳到村尾去了。「我們家穎人呀!每天都睡到中午過後,懶得吃也懶得玩,起床後連被子也不摺疊,都二十六歲了,這種女孩誰敢撿去當媳婦哦!想當年我嫁來原家才二十歲,那敢想什麼都不做!現代的年輕人太好命了!養成了懶惰的性格。」

  接下來是王大嬸的假意安撫——

  「不會啦!你們家穎人這麼漂亮,將來一定是大少奶奶的命,連上廁所都有人替她擦屁股呢!誰敢要她做家事哦!」聽起來還挺幸災樂禍的!

  原穎人咬牙切齒的扯著被子。老天!這兩個三姑加六婆就巴不得全村子的人知道她原穎人又貪睡又懶惰是嗎?

  「大少奶奶?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東西?現在就算有錢人也請不起傭人了!薪水太高了。我才不要我們穎人嫁有錢人,她連她那間豬窩都清理不來了,更別說有錢人家的大房子。做人要有覺悟,女兒嫁人後身分比女傭高不了多少。至少嫁給身家相當的人,人家才不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我們穎人做不來家事的。」

  「喲!不做家事怎麼嫁人哪?!原太太,不是我愛說,你這麼能幹,但也不能太寵女兒,不然後天的相親恐怕換成人家挑你們了。」王大嬸一副好心勸戒狀。

  「喲!王太太,你這是在說我教女無方了?我們家穎人會賺錢,人又漂亮,挑到四十歲也可以。」原大媽口氣也不善了,更高亢的揚聲,恐怕連鄰村也接收到了。

  「四十歲?一個不會做家事的女人不管是幾歲都會被退貨,是你自己說你女兒懶惰又貪睡的!怎麼你說可以,我附和就不行?」

  「當然不行!女兒是我生的,我愛怎麼說隨我高興,你憑什麼說?你先去擔心你家那四個肉餅臉能不能嫁出去吧!我女兒即使一天睡二十四個小時也嫁得出去!」

  然後,兩個大嗓門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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