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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她點點頭,表示聽到了。他個人決定這樣做,她沒什麼看法好說。

  她冷淡的態度,雖然不令李從謹意外,但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多餘的事,忍不住道:「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向我申訴凱琳對你的不禮貌,你不像是能夠容忍被人惡意挑剔的人。也許你可能因為個性好強而不肯向我求助,但你為什麼從來不曾對凱琳的無理加以嚴正的駁斥或……乾脆發火?」不是懷疑她沒有涵養,而是,凱琳的所作所為,再有涵養的人也會爆發,不是嗎?

  「為什麼我應該發火?」她反問。

  「她總是故意弄亂環境。」李從謹想到前幾天開慧跟他說凱琳將一瓶橄欖油「不小心」灑了整座樓梯,結果害得她自己差點從二樓滑下來。奉姎帶著其他員工清理了好久,才將油給清乾淨。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總是批評你煮的食物、踐踏你的作品。任意點菜,讓你疲於奔命之後,偏又不吃的丟在一邊,只為了氣你。這些都是故意為難,你一定清楚。」

  「我是管家,整理她弄亂的環境理所當然。現在我幫趙大媽代班廚子的工作,烹煮食物自然得儘量符合雇主的口味,雇主若覺得不適口、不好吃,會挑剔很正常,這都是我工作所該承受的。所以,我沒有發火的理由。」

  這麼有理智?這麼有肚量?太神奇了!

  「你是真的不生氣,還是認為工作成果被挑剔不能發火?」他一手撐在書桌旁,身軀微彎,向她傾近,看進她的眼,好奇地問。

  奉姎一直低垂著的眸光在不經意的抬起時,便對上他的,她沒想到他靠得這樣近,也正等著與她目光銜接,大意的落入,便再也無法挪開。在他一雙深黑色眸子的注視下,她除了被吸進去,別無其他選擇。

  這雙眼會令她軟弱,可是沒有辦法,她實在太想念了,於是只能沉迷……

  「奉姎?」

  「嗯?」

  「你生氣嗎?對凱琳。」很輕柔的聲音在問,帶著點小心翼翼。

  「剛開始有一點,但後來……」

  「後來怎麼了?」

  「後來……」淺淺一笑,帶著點自嘲:「覺得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就沒那麼生氣了。反正……」

  「反正什麼?」

  「反正,她挑剔我的食物,我也以食物報復她了。」很是得意的口氣。

  那雙眼笑了,很溫柔的望著她,也更加靠近她,對她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以食物報復是什麼意思,不過至少我已經明白,你沒有被欺負,而且還做了反擊,這樣很好,我喜歡你這樣,奉姎。」

  喜歡?他說喜歡?這雙眼的主人,竟然對她說了喜歡?!

  奉姎不知道自己舉起了雙手,捧住了擁有這樣一雙美麗眼眸的男子的臉……

  就是想靠近他……很想,很想靠近……然而,已經如此近了,近到像是想怎樣為所欲為都可以……卻不敢,有任何褻瀆……

  「奉姎……」眼前的人開口了,聲音卻像是從遠處傳來。

  「嗯?」不要那麼遠,她聽不清楚。於是更近更近的,靠近他的唇,軟軟的,好像抵住了什麼……

  「我像誰?」

  呃?!

  「如果我吻了你,你會將我當作誰?」

  迷幻的世界在李從謹吻上奉姎的一瞬間碎裂……

  §第六章

  森藍酒吧,是一間安靜得像個老人茶館的另類酒吧,服務的物件多以男性上班族為主。

  森藍酒吧從來沒有排拒女性的到來,但不知道是怎麼發展的,總之,當這間酒吧的經營上軌道之後,就鮮少見到女性客人在這裡出沒,以至於就算後來偶爾有女性誤闖進來,也會在男客還來不及拉二十一響禮炮歡慶的瞬間,其芳蹤便已遁出十萬八千里遠。所以,它很無奈的成為一間純男性的酒吧,甚至被誤會成男同性戀酒吧,再難翻身。因此,此酒吧還有另外一個別名,叫——女人閃。

  這裡沒有熱鬧的樂團駐唱,也沒有新奇刺激的狂歡活動,更沒有奇怪的小混混猥猥瑣瑣的四處兜售不知名的藥丸,纏著你擠眉弄眼的。總之,別的酒吧特有的風景,這裡一定看不到。這裡,就純粹的,只賣酒,有時想多叫一盤花生、瓜子什麼的,甚至還缺貨。

  很明顯這是一間隨時宣佈倒閉也不會奇怪的酒吧,所以每一個知道這裡、也喜歡這裡安靜的白領們,都很珍惜每一次來這裡消費的時光,因為下一次想光臨時,它不一定還健在。

  李從謹滿喜歡這裡的。以他一個正正經經古古板板的會計師來說,幾乎跟多彩多姿的夜生活是絕緣的,他不喜歡吵鬧、不喜歡揮霍、不喜歡醉生夢死,可當他偶爾想脫離一下固定的生活模式,不要總是每天過著:家裡——公司——客戶公司這樣萬年不變的既定行程時,森藍酒吧就是他第一選擇——他可以來這裡安靜的獨處,享受一下夜生活的氛圍。

  當然,今天他不是來獨處的,他和友人有約。和他有約的是好不容易才從密密麻麻行事曆裡喬出寶貴時間的林至剛。

  「從謹,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三分鐘。」一身風塵僕僕的林至剛在晚上八點零三分踏進森藍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裡邊、靠窗一角的李從謹,揚聲打了個招呼。在行經吧台時,對裡頭的酒保點餐道:「給我一份……嗯,就你手上還沒開吃的潛艇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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