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金玉其外美食家 | 上頁 下頁
二五


  奉嫻必須承認她被氣到了!在趙飛青帶著點不耐煩的目光下,她解讀到「胡攪蠻纏」這四個字。到底是誰搞不清楚重點啊?他們以為她很高興被硬扯入這淌渾水裡嗎?在今天之前,她甚至是什麼也不想知道的,就算這一切牽扯到「他」——這個跟她關係密切的地下情人,她也很不想理會的好不好!

  她是被硬扯進來的無辜人物吧!為什麼此刻要坐在這裡被氣得七竅生煙?!

  奉嫻心底發火,更加沉默了。而趙飛青這麼敏銳的人,當然知道奉嫻的不爽,不過,對趙飛青而言,情緒這種奢侈的東西,是只有生活在太平世界才能享有的無病呻吟,無關生死的東西,都不必在意。

  「誰都沒料到當年深度催眠的結果不是改變他的性格,而是創造出兩種人格。」趙飛青逕自「進入重點」。

  「奉嫻,平常的鬱騏並不知道他身體裡有另外一個鬱騏存在,對吧?」這是她多年觀察所得,如今只需從奉嫻身上再次得到確認。

  「是的。」奉嫻面無表情,聲音淡淡的。

  「而,另一個鬱騏也不見得能隨時『出來』對吧?」

  「是的。」

  「得通過什麼特別的方式,至少得在這個鬱騏沒有意識時,他才有機會出來行動,比如,剛才被我冷不防踹暈。」仍然是陳述事實。「平常如果他想出來,總得等到郁騏睡覺時,或者心理完全沒有防備時。不過,我想剛開始並不是這麼簡單的,是嗎?」趙飛青是知道當年那個深度催眠的威力的,至少相同的方法用在另外一個人身上,至今仍然效力驚人,如果沒有解開催眠指令的話,那個人一生都不會有記起自己另一段人生的一天。

  「對我們來說,不是太困難的事,因為我們並不知道那會是一件……在你們而言算是不簡單的事。」奉嫻帶著點微諷道。

  趙飛青不以為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掌著下巴道:「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你們兩個小傢伙造成的破壞,讓我這十年來一直在世界各地找尋解決的方法,卻沒有找到適合的。他現在已經是雙重人格了,以前做的,不過是給他下指令『偽裝』出另一種性格,那麼在他三十歲時,解除指令了,他還是會融合成一個完整的金鬱騏,那並不是雙重人格,情況是不同的。而如今,是真實的雙重人格,真要給他做些什麼,才叫抹殺。」

  「所以?」已經被拖下水脫不了身的奉嫻很認命的問。

  「所以,我這『兩個兒子』的心理小問題,就拜託你了。」雪白的牙齒第一次亮晃晃的展現在那張冷峻的深色面龐上。

  各人造業各人擔。奉嫻看到趙飛青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那七個字。

  ***

  下午三點半,金鬱騏帶著奉嫻以及……意外出現的「Fly」回到金宅。

  趙飛青這個人無疑是強大到剽悍的存在。因為她一出現,就讓那些駐守在金宅、行為囂張、把監視行為美化成保護的赫澤幫眾人給驚得立正站好,冷汗直冒,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這些小混混如此,那些趙家目前當家的大人物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在三點半時,大搖大擺過來的趙永青和趙染青,從一進門開始,就呈現一種色厲內荏的勉撐狀態,只有因為太不可置信而瞠大到幾乎蹦出來的眼珠子,明明白白寫著戒懼驚恐這類的情緒,怎麼也掩飾不了。當她們還沒見到趙飛青時,總是以一種不屑且自信的態度在談論並對待著趙飛青。畢竟這個趙家長女是當年老幫主——她們的母親——親口除去繼承權、並幾乎是逐出門牆的存在。誰都認為趙飛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每每,只要趙飛青出現在她們面前,只消一眼,那充滿危險的感覺,讓長年處於黑道、見慣血腥黑暗的人,在野獸般的直覺下,會不由自主的退避,不敢對著這個散發出強大氣勢的人稍有鬆懈,更不敢有絲毫不敬。

  是的,趙飛青沒有權力管赫澤幫的事務,幫規家法以及所有長老的見證下,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但畢竟眼下這件事事關她的兒子,於是,于情於理,誰也不敢開口要她閉嘴不管不問。

  當然,如果趙飛青不是氣勢顯得如此危險的話,大家對她的重視度,自是另當別論了。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所以雖然母親的出現也帶給金鬱騏一定的困擾,但比起眼下的麻煩,其它那些關於對母親兩字稱呼的彆扭情緒,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既然高個子回來了,而金鬱騏對赫澤幫的事務又向來避之唯恐不及,自然將這個約會交給母親去處理。有禮貌的對兩位阿姨打完招呼之後,拉著奉嫻上樓,他得先跟她好好談談。

  「奉嫻,我被我媽……呃,我是說Fly不小心踢暈了之後,就一直睡到下午一點半嗎?」金郁騏總是直呼自己母親的英文名字,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總之,他覺得很早很早以前,似乎第一眼見到老媽時,就無法將她這個人和「母親」兩字兜在一起想像,更是叫不出口。

  還好他的母親很開通,從來不以為意,就讓他學美國人那樣直接叫自己父母的名字。

  「嗯。你母親是這麼說的。」奉嫻不想說謊,不過對於眼前這個金鬱騏還沒有太大的認同感,自然也不願意坦白到哪裡去。反問道:「怎麼了嗎?」

  「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大對勁,至少……」摸了摸青青紫紫的手臂,痛得齜牙咧嘴。「如果只是摔傷,不應該會這麼痛,也不至於有這麼多瘀青,我又不是被踢暈之後,一路從山頂滾到山腳下。」雖然不是很喜歡思考,但金鬱騏畢竟是個很重視外表的人,如今被「毀容」成這樣,怎能不教他斤斤計較起來?

  奉嫻從櫃子裡取出一些藥酒,這是李哥放在二樓健身房外的常備藥品之一,沒想到金郁騏會有用上的一天。「過來坐,我幫你將瘀青推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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