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金玉其外美食家 | 上頁 下頁


  「啊?」奉嫻聞言一怔,很訝異。「抱歉,我並不知道——」她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這個雇主是從來不過生日的。

  他好笑的擺擺手,阻止她為此覺得愧疚失職什麼的。

  「這沒有什麼好抱歉的,雖然我很喜歡吃蛋糕,但並不代表我願意在生日那一天吃到它。」

  那他特意提起的理由是什麼?她好奇,卻沒有出言發問。反正他總會說的,不然他何必坐在這裡跟她這個下屬虛耗時光?

  「嗯,這實在有點難以啟齒,不過總歸是要說的。」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耙過及肩的頭髮,將之往後撥去。已經幹得差不多的黑髮在他的動作下呈現一種清爽迷人的蓬鬆感,在陽光下微微閃動著光澤。

  「是這樣的,有一些我必須承擔的責任,在三十歲這一天將正式開始向我壓來,不管我想不想讓生活有所改變,它都會改變的。」

  「您的意思是?」老實說,奉嫻一點也不想知道他身上有什麼重責大任,她只想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是指:她和平安詳的美麗人生將要產生不好的變動?

  「意思是……」她的雇主金郁騏正要開口細細解釋一番,然而——碰!

  一聲暴戾的巨響從五公尺外的大門那邊傳來,打碎了寧馨美好的午後時光。

  那聲音來自——被撞得變形的大鐵門,以及一輛車頭全毀的拉風跑車的激情碰撞所產生的結果。

  嗶——在防盜警鈴的尖嘯聲中,忍不住捂住耳朵,以防聽力功能造成終身損害的奉嫻開始考慮換老闆的可能性。

  為了世界和平,更為了生活太平,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想一想。

  §第二章

  好吧,她承認自己對雇主的瞭解程度並沒有自以為的那麼足夠。雖然說,身為一名被雇用的廚師,只要確定老闆挑食的情況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為人不難相處、每個月五號會在自己銀行戶頭裡見到美妙的薪資即可,其它的事,都不該是她要關心的。

  可是那指的是一般情況而言,但眼下,似乎不能稱作是「一般情況」啊。照她這個安分守己老百姓的標準來說,簡直可以說是很嚴重了。

  自從那天那輛囂張的跑車不客氣的撞壞大門,那響徹雲霄到足以轟破所有人耳膜的警鈴聲,正像是某部黑社會寫實片的開幕曲。住在這幢別墅裡的人們,其美好祥和的時光一去不復返,再也不是鮮少有人前來拜訪的人間淨土,再也不是遺世獨立的清幽美境……所有曾經美好的一切,都不再是了。

  憂鬱的美眸靜靜的望向窗外的各式喧鬧情況,連歎息的力氣也發不出來。沒有人能在連續歎氣三天之後,還能堅持不懈的持續下去,那實在是太高難度了,沒練過的凡人不可多為之,會真的掛掉的。被撞壞的大門正在換裝更新更好更防盜……呃,還得更耐撞的新鐵門。從那鐵門的厚度來看,用來製造保險箱都足夠了。三五個工人正在那邊忙著,而離大門不遠的右側花園——那裡曾經是她下午茶的第一選擇,如今每天固定有幾個人待在那兒,有時狀似園丁,給花花草草美容(說是毀容還更確切);有時人多一點的話,就乾脆圍成一桌打起牌來。當然,任何一個聚賭的場合,都少不了啤酒與香煙的存在,於是曾經清幽寧靜的小園圃,變成了烏煙瘴氣的所在。

  再加上每天進進出出的各色人士,其中更不乏身穿花襯衫、身上紋著龍虎豹之類刺青,走路大搖大擺、行為流裡流氣的人。這種打扮的人,她只在那種黑社會電影裡看到過,知道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或者叫小混混,或者叫小嘍囉。

  奉嫻其實多少聽說過老闆母親那邊的家庭是相當複雜的,可是一直以來老闆那典型紈褲子弟作風——吃喝玩樂滿世界趴趴走、過著遊手好閒幸福而無聊的生活——讓她以為那個複雜的家庭不會與老闆的人生有太大的關係。畢竟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外緣的人,也似乎從來與那邊沒有往來,不管是生活上的,還是其它方面,都切割得一乾二淨。顯然……是她的認知有誤。原來還是有往來的,而且,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那邊」的種種,直到少爺三十歲開始,才被允許正大光明的過來干擾。

  當然,這五天以來,她的後悔情緒也不斷往上飆升。她如今已經開始為著今年七月才剛簽定的新一輪五年工作契約而後悔得生不如死。

  奉嫻開始怨天尤人的遷怒起來。都是因為那見鬼的奉氏規矩!若沒有那些不人道的條文,她又哪需要在已經累積夠了競選年資之後,還急巴巴的又簽下新的工作約?她其實是可以在接下來的一年多裡遊山玩水四處鬼混不必工作,只消等待「奉主競賽」日期到來即可的!可是因為她不想在競選結束之後,被奉氏大長老們隨意指派工作,雖然以她競選者的身份來說,那些被指派的工作絕對是世人眼中優到不能再優的差事。可是她才不領情,但凡是奉氏領導中心的期望,都是她樂意去抗拒的。

  所以……眼下的新契約,只能說是作繭自縛的失策了。

  不行!她得自救。眼下這個最佳養老所在,正朝著龍潭虎穴的方向質變,她要不儘早脫身,遲早會被一些爛事波及,到時哭都沒地方哭!她是一個如此熱愛世界和平的人,所以她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跟老闆討論她的新工作契約,最好能說動他看在她為他服務了五年、大家合作愉快的份上,讓她閃人。

  雖然她已經不敢自大的說對這個老闆有多深的瞭解,但關於解除工作合約這件事,相信他是不會加以為難的,金鬱騏向來就不是個難纏的雇主。

  前提是——她得找得到他。

  「趙嫂,金先生還是沒有回來嗎?」自從跑車撞大門那天起,金郁騏大少爺的行蹤便成謎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保護」了起來,還是在跟滿屋子找他的人躲貓貓。

  「今天還沒見到他,也不知道是出去了,還是在地下室。」趙嫂手裡不停的刨著芋頭去皮,隨口回道。

  「送下去的餐點都有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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