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老子還活著 | 上頁 下頁
二三


  也就是她這樣的叫嚷,讓秦勉腦子裡什麼也沒想,身體已經先行動作,整個人像離弦的箭似地飛身而出,先將她手上那根碗口粗的打蛇棍給打掉,並就著撲過去的力道,將她雙手擒住,兩人在草地上滾了一圈。待動作停止之後,男人天生體力上的優勢,讓他牢牢將她釘在地上!

  就著月光,四目相對,都看清了對方的模樣。錢香福掙扎了一下,發現兩人力氣相差太多,立即不再掙扎,靜待時機;而秦勉則唇角微揚,覺得應該說些什麼,於是他先開口了——

  「逮著你了。」說完之後,覺得不是很恰當,苦思著更好的用語,卻一無所得,只好就這樣了。

  「是你!那個抓了我的人販子!」這個聲音她記得!還有,他的長相,分明就是早上掉到陷阱裡的那個陌生人!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人販子?我不是。」秦勉不明白她是怎麼誤會的,他這樣充滿軍人正氣的男子,怎麼會把他錯認成那種猥瑣不堪的人販子?她眼睛是怎麼長的?難道是月光太暗淡,所以她看差了?

  「你明明就是!就是你把我打昏,綁到鎮裡的一間屋子的!」

  「我沒打昏你,早上我掉落陷阱,還差點被你用石子砸,你忘了?打昏你的不是我。」這點一定要說清楚。

  「不是你也是你的同夥!」

  「那是我的下屬。」秦勉覺得這點也得說清楚。

  誰管你是下屬還是同夥!錢香福手腳又掙扎了下,怒斥:「放開我!你這樣鉗著我是什麼意思!你別以為我是軟弱好欺的,你敢動歪心思,我立馬讓你斷子絕孫!」

  聽完她的狠話,秦勉笑了笑,仍然不肯鬆手,就怕一個放鬆,會挨上她的斷子絕孫腿。他還沒給老秦家留下香火,務必得保重自己。

  「錢香福。」他叫著這個名字,並仔細觀察她的神情。

  錢香福眉梢一動,不語,也不應,只是非常謹慎地看著他。

  「阿福。」他記起了大叔叫過這個名字,以及,那日在街上聽到另一個婦人叫她,也是這兩個字。因為這些契合的地方,讓他方才突然有了猜測,並立即頓悟——

  「你是阿福,也就是錢香福,我現在可以肯定了。」

  「那又怎樣?」她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表情,就是不帶任何情緒地盯著他看。

  秦勉覺得,就算被她以這樣不善的目光瞪著,心中仍是高興的,因為她雙眼裡滿滿都是他。

  正該如此啊,她就該眼中只有他,只看他。因為她是他的小媳婦呢!

  「我覺得很好。你叫這個名字,很好。」他笑。

  錢香福完全不在意他說什麼。因為她正忙著脫身的方法,所有應對都只是為了鬆懈他的警戒,沒往心裡去,所以她隨口回道:「我叫這個名字關你什麼事?」她眼睛的余光掃向不遠處的那棵五葉松,計算著與它之間的距離……

  「當然關我的事,不然我何必如此上心?」

  「是嗎?怎麼會跟你有關?」她聲音有些軟,像是好奇,也像示弱,又像掙扎過後的脫力。

  秦勉被她難得的示弱心軟了下,於是稍稍放鬆了鉗制她的力道,正想說話他沒有機會說話了!因為在錢香福突然的翻身爆起之下,兩人不由自主地朝五葉松那邊翻轉了一圈過去,接著,就是直直地墜落!

  五葉松的根部突然開啟了一扇通道,兩人撞了進去,沿著陡峭的斜坡一路往下滾,當那扇通道的門合上時,整條通道伸手不見五指。

  秦勉努力將錢香福給摟進懷中,讓自己的身體承受滾落時最大程度的磕碰,就算這個坡道已經算是平滑了,但畢竟還是土石砌成,在這樣快速滾落之下,還是會不小心受傷。

  「你這個小混蛋,咱們的帳,有得算了。」秦勉咬牙在錢香福耳邊說道。

  「算個屁!你這個人販子還有理了!」她不甘示弱回罵。

  「就說不是人販子了!你都沒在聽嗎?!」

  「你說你不是人販子,那你是什麼?!」

  「我是你漢子!」

  「去你的王八蛋!敢占老娘便宜!」她大怒,一拳捶向他臉面!

  由於秦勉雙手正護在她的後腦勺,以致於沒能及時擋住那一拳,於是他左臉頰連同眼眶下沿就只好承受了那拳的力道。

  那一拳造成了他動作上的慣性,整顆頭往後傾,卻不幸撞上了洞壁,又磕了回來,結果她沒來得及閃,被他的頭撞個正著。

  最後兩人頭昏眼花地滾落坡道最底端,頭痛腳痛全身都在痛,一時連對罵的力氣也沒有了。

  可,縱使如此,他仍然牢牢將她護在懷中,不肯松了半點力道。

  錢香福一肚子氣惱,卻還是無法忽視心中泛起的那抹顫動——這個男人始終在保護著她……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像是,她是個值得被珍視的存在……

  京城烏衣巷定國公府

  咕嚕咕嚕——

  聞聲,一隻白晰手掌朝上舉起,微微弓起修長、骨節分明的食指,不一會,一隻灰色信鴿便熟門熟路地棲上了那只手指,朝手指的主人「咕嚕」叫了聲之後,便悠閒地以鳥喙整理起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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