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兩小無嫌猜 | 上頁 下頁
三〇


  一把銳利得金光閃閃的刀霍霍地在殷佑面前飛舞,而他,只能無助的睜大小鹿斑比般淒然的眼,任由他人宰割。緊閉的雙唇,堅決不肯發出示弱的聲響。

  只見那邪獰的笑臉一寸寸地逼近他,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最後,他終於遺忘了自己絕不求饒的男子漢血誓,放聲咆吼——

  「刀下留人!」

  一記爆栗轟上他頭頂,顯示出無比的惱怒。

  「嚇我一跳!要是不小心傷到你怎麼辦刀沒事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悠悠——你不覺得用電動的比較保險嗎?」殷佑瑟縮在馬桶與洗臉臺之間,像隻待宰的羔羊。

  「哎唷,電動的多貴啊,何況我覺得手動的比較能弄乾淨,而且畫面比較性感。別動啦!」她再度將凶器挪近他,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欣喜。

  「在你下刀前,請容我做一下告解。」他依舊做著垂死前的掙扎。

  「幹嘛告解?」她怔了下。

  「我總要請老天爺做一下準備,要注意這邊可能會產生一枚提早到西方極樂世界報到的英靈。」他雙手合十。

  「討厭!只是刮一下鬍子,哪來那麼多廢話。」她又拍了他一下。「不管,我要幫你刮鬍子啦,你同意讓我替你刮一次的。」她買的刮鬍刀造型好可愛呢。

  沒錯,這件慘案的正式名稱叫「刮鬍子慘案」,劊子手之角色由可愛靈氣美少女管於悠擔綱,並由純真無辜小金狼殷佑充當受刑人。

  不管男人有多麼愛一個女人,他們都還是會因為女人手上有一把刀而感到恐懼,更別說那把刀正指向他們。

  刮鬍子也是可以刮出血案的。

  而他們永遠不信任那隻拿刀的玉手,即使愛煞了她。

  「悠悠,你想當寡婦直接說一聲就好了,不必用行動來暗示嘛。」他泫然欲泣地道。

  「嘴巴閉上。」將他壓坐在馬桶蓋上,不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當她從他有鬍子的震撼中平復之後,決定不去在乎他這個不可愛的小缺點,但不免又好奇起男生刮鬍子的感覺是怎樣,所以特地去買了刮鬍刀回來替他做個小小的服務。

  刀鋒輕輕滑過殷佑左側的面頰——他的喉結用力抖顫了下。

  「有刮到嗎?」她看著佈滿刀面的白色泡沫,努力想找尋渣渣的蹤跡。

  「有流血嗎?」他問。

  「沒有。」

  「那就是沒刮到了。」謝天謝地!

  「刀子不利對不對?」她伸手要試刀。

  殷佑連忙拿過她的凶器。

  「它再利一些就要變成血滴子了。我個人覺得你的手指頭很白很小很可愛,不宜短少掉任何一根,求求你還是去看你的小說吧。」

  在她沒能來得及抗議之前,他涮涮涮地刮去了下巴所有的泡沫,也清光了全部的鬍渣子。

  「啊——等一下啦!」她跳腳,扳過他光滑的面孔惋惜不已的瞪著。

  他含笑的伸手摟住她,並將之託高,好把光潔的下巴頂向她柔嫩的雪頸斯磨著。

  「很乾淨,對不對?」

  「哎呀!不要搔人家的脖子啦,好癢呢。」

  「偏要!」更形囂張的磨個不休,直在她頸間贈著。

  「佑佑——」她笑不可抑,無力的小拳頭直槌打他肩頭,卻阻止不了他的玩鬧。

  直到殷佑突如其來的頓住身形,彷佛被點穴似的僵直住,且無聲響,她才能止住笑,也察覺出異樣——

  「佑——啊!」猛地,她也愣住了。

  睡衣的小扣子不知何時滑開了兩顆,加上殷佑剛才的磨纏,教她少女的春光呈現開來——

  那發育中的胸部雖不能讓人一手掌握,但可以料想見是很有成長空間的——就算沒有,形狀優美也就夠了——

  蘇——殷佑覺得自己很滿意所看到的。蘇——蘇——去!口水怎麼分泌個不停,還要吸回去很煩耶!害他都不能好好欣賞風景了——

  「大,色,狼——」轟地一聲,殷佑被一巴掌打跌在地。當他攤平成地毯狀時,正好方便讓她睬過去,一路羞愧的奔回閨房,暢行無阻。

  沒有人能拒絕長大,就算有人曾祈求上天讓他的時光定格在童年,也奈何不了歲月的聲聲催促。

  而成長過程中,最難以調適的莫過於青春期;胸部的發育、月經的來潮,都令人羞澀尷尬得難以啟口,又生怕人察覺。

  於悠對歲月的流逝並無太大的傷感,因為每一次的聚散離合,只是同學間的來來去去,而不是知己摯友的訣別;因為最重要的佑佑一直在她身邊,分享她小小世界裡的所有快樂悲傷,淡化了偶爾揚起的失落感。

  當重要的友情一直都在時,她自是感受不到時間的無情、成長的痛楚。

  只是,兩小無猜的情誼,終究敵不過對性徵上的認知。彆扭的十六歲來臨了,無性別的年紀過去了,她仍是得面對成長中的適應不良癥。

  ***

  為什麼最近都怪怪的?明明佑佑還是同樣的佑佑,她也依然是她,但整個心態卻翻來覆去的沒個平靜。

  已經農曆八月了呢,佑佑就要回狼界了,為什麼她向來清明的心神卻不斷的塞來各種莫名其妙的煩惱呢?

  「哈囉!悠悠——」

  唉——偏偏他還是一副快樂單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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