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君須憐我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上船好一晌了,雲淨初的不適反而更加嚴重。在馬車上不會暈車,理當也不會暈船才是,不過,看來他是料錯了。

  「不如,咱們早早上岸回客棧吧。」

  雲淨初搖頭,小心地坐起身,正想說些什麼,卻被酸水直往上湧,嘔吐了起來。

  韓霄手快地扯過披風承接她的穢物。

  「船家,回岸!」他往船尾叫了聲。

  「我沒事,咱們不是要往對岸去玩嗎?」她忙阻止,身子卻無力地軟在他胸膛。

  「無妨的,只是要見一個人,改日請她過來就行了。咱們先回去。」

  胃中一空,沒東西可吐,反而覺得舒適不少,她緩緩呼吸,為自己的沒用深感厭惡。

  「我想我沒事了,霄——」

  「別說話。」他伸手捂住她唇,替她拂去一臉的冷汗,仍執意要回去。

  船艙外的船夫突然出聲叫著:「公子爺,有一艘畫舫直向咱們開過來了,掛的是蕭家菩薩的大旗呀!要讓他們上來嗎?」

  韓霄眉梢一揚,往窗口看出去,笑了出來:「正好,不必咱們前去,那蕭姑娘正與我們相同出來遊湖呢!」他對船家道:「鋪舢板請蕭姑娘上來吧。」

  「蕭姑娘?」雲淨初納悶。

  「一名醫術卓絕的女神醫,在揚州有女菩薩的稱號。這『蕭家三傑』各有所長,為人正派颯直。而蕭詩奴專精醫術歧黃。咱們此下揚州,就是要拜訪她。」

  雲淨初低垂著臉:「你——不死心?」

  「不。」韓霄回答得堅定。又道:「除此外,我也想借重蕭家老大蕭詩鴻的長才,他專研奇門遁甲,理應知曉血咒的事,雙管齊下,希望更大。我永不放棄。」

  沒讓他們夫妻談論更多的話。用不著舢板,靠近的畫舫在五丈外時,就閃出三條白影,此時已翩然落在韓霄所租來的畫舫甲板上。

  正是「揚州三絕」的蕭家三兄妹。蕭詩鴻、蕭詩鵬、蕭詩奴。

  「久違了,韓公子。」

  韓霄拱手回應,心下倒是有絲詫異三人俱在揚州。以往他來揚州,從未同時見他們三人全在的。

  「久違了,三位。」

  蕭詩奴走向前一步,清麗的面龐閃動著盈盈笑意,小心掩去了傷懷與戀慕的神色,脆聲道:「前日收到韓大哥的傳書,知曉今日會抵達此地,正想渡湖過去給您接風呢,不料在此巧遇。不知尊夫人是否也前來了?」

  「正在艙內候著呢!蕭小姐在此最好不過,內人正有些不適,可否延請蕭小姐入內探診?」

  「當然。」她正想好好看一看能坐上韓夫人寶座的女人,會是何方神聖。當下立即隨韓霄入內。

  「淨初,見過蕭姑娘。她便是我與你提起的女神醫。」韓霄坐在躺椅上,扶起妻子。

  「蕭小姐,有勞了,真是過意不去。」她聽到腳步聲,聞到桂花清香,很快地找到方位,予以問候。

  「哪裡!能見到韓夫人,是詩奴的榮幸。」

  蕭詩奴幾乎是失神地盯著雲淨初看,差點說不出話來。怎會有女子美麗成這般,竟教人不忍嫉妒,只是一味地心生憐惜,進而忘卻一切,只能癡癡地沉迷其中?連生為女子,堪稱美女的她,也難有其它的想法。

  她服了!

  「你好美!像仙子一般的美!」脫口而出的話難以自製,說完才明白自己的唐突。

  雲淨初的俏臉浮上紅豔。打一照面就給人稱讚,令她有絲羞赧,說不出其它的話。

  韓霄展顏而笑,摟住妻子肩頭:「蕭姑娘,別誇了。我家娘子面皮薄,禁不起逗,見不得人家誇她。讓你見笑了。」雖然蕭詩奴是個女人,但她用那種赤坦的眼光死盯淨初看,他心中可也不甚愉快。因此不顧外人在場,硬是將妻子往懷中帶,不理會妻子小小的掙扎。

  「不耽擱,讓詩奴為嫂子把把脈吧!」蕭詩奴低下頭,有些被嚇到韓霄居然如此開放,不怕他人側目地對妻子親熱,一方面,心中依然有些落寞。她暗懋他有三年了,如今這情狀,怕是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韓霄將雲淨初的袖子拉高,讓蕭詩奴把脈。

  「等會我們得找蕭大公子討論血咒之事,內人這眼疾並非單純用醫學可以治癒。」

  靜靜把脈,莫約過了一刻,蕭詩奴輕歎一聲。

  「令夫人並沒有病,她的眼是安好的。再不然,便是詩奴學藝不精,診不出病由。」

  「蕭小姐切勿自責,每一次大夫都這麼說的。」雲淨初忙要安慰她。「是我自身病症難纏。」

  韓霄喟歎一聲。

  「她的眼安好,只是讓血咒封住了功用,因此才須借重令兄的長才。雙管齊下,也許能見療效。」

  蕭詩奴抬手阻道:「韓公子,令夫人短期內還是少動為宜。因她身子骨不甚強健,一切醫療事宜還是暫緩吧!先讓她安安胎,若要解血咒,不妨等兩個月後再說。」

  最後的那幾句話教韓氏夫婦大大地楞住了。

  安胎?!

  冰雪聰明的蕭詩奴立即明白怎麼回事:「不會是——兩位尚不知曉即將要有孩子了?胎兒在腹中已孕育一個多月了。在此恭喜二位。」她話完立即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狂喜的夫婦倆。

  韓霄小心地摟她入懷,漸漸鎖緊,低啞地叫著:「孩子!咱們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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