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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雷拓說五點四十分要來接她去公司看一看,順便列出未來半個月要做的事情。他什麼也不會,她只有從頭帶起,無論如何,她不會讓雷煌看雷拓笑話的。

  正在左看右看時,瞥見電梯口走出一個惹人嫌的身影,江青雲背過身子,假裝沒看見。對於那個方治南,她沒有和他打交道的心情,也慶倖以後不必再見到這一號人物。

  「喲!這不是學妹嗎!聽說你辭職了。」方治南可不讓她清靜,裝模作樣的用拔尖的嗓音叫著。

  這棟大樓中總有幾個吃飽了沒事做的閒人喜歡到處閑嗑牙,散播消息互通有無,她現在總算知道資訊發達到什麼程度了!

  江青雲睨了他一眼,不開口。

  方治南顯然自說自話的本事很高杆,對這個軟釘子竟渾然不覺。他又道:「不知道學妹打算到那兒高就呢?想必是被大公司挖角了吧?」口氣酸溜溜的,又有些不懷好意。

  江青雲還是不理他。

  「都不是嗎?」方治南咧嘴笑得三八兮兮。「喲!你可別說要嫁人了。你不美也就算了,但那脾氣呀,有人敢娶你才怪!不過如果你有大批嫁妝就不一定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冒著被你打死的危險也是值得的。」

  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無異是降低自己的格調;江青雲縱使一肚子火也不願搭理他。從沒見過男人像他這麼三八的,小氣又沒度量,還愛嚼舌根、嘴碎。

  方治南見江青雲不吭氣,以為她示弱了,不禁得意洋洋的又自己開口自己回答:「等人嗎?還是等男朋友?你這種人會有男朋友嗎?哈哈哈!我不相信。」

  江青雲打開大公事包,方治南下意識的退了一大步;可是,她絕不是要拿什麼武器出來痛打這個三八男人,她只是拿出一本記事本與一隻筆,低頭不知在寫些什麼。方治南又好奇又怕的頻頻探頭,但又不敢太接近。誰都知道真正惹毛了江青雲是不智的。

  「青雲!」

  一輛保時捷跑車如一陣雪白旋風般駛來,停在大樓前,雷拓走過來叫著。

  而方治南不敢相信的盯著名貴跑車與眼前這個英挺儒雅的男人——他會是這個男人婆的男朋友嗎?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她那有勾引人的姿色?

  「嗨!我等了好久了,天氣又熱,加上一隻蒼蠅在身邊吵來吵去,典型夏天的寫照,可不是!」江青雲用力拍了下方治南的後背,巧笑倩兮的挽著雷拓走向車子。

  上車後,猶見方治南那張寫滿無法置信的臉,江青雲有點虛榮的滿足。

  「那人是誰?你拿什麼東西貼在他背上?」雷拓俐落的駛入下班的車陣中,覷了個空問她。

  原來雷拓注意到了!好眼力!江青雲很想裝出一張無辜又冷然的臉,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與他舌戰有失我的身分,但我向來又是有仇必報的人,只好『筆伐』他了。紙條上寫著:『瘋狗一隻,歡迎免費蹂躪踐踏,請打我,打一次奉送一百元。』」

  雷拓深深的看她小女孩似的笑臉。

  「你的笑容好美。早說你該常笑的。」

  青雲別開眼,直視前方;她不喜歡他專注凝視她的眼光,那會令她渾身不自在。打從昨天那一吻之後,許多事都變了,說不上來是那裡不同,只是面對雷拓時,無法再理直氣壯的使弄霸氣了!反而在他深邃的眼光中感到無措而不敢正視。她討厭這感覺,討厭這種處境——

  「青雲,你在想什麼?都失神了。」雷拓湊近她,關心又好奇的問著。

  毫無防備的江青雲在一回神時就見到雷拓近在咫尺的大特寫,嚇了一跳,整個人猛往後靠,企圖拉開距離,卻換來一聲痛叫。閃得太快,她後腦勺非常用力的去親吻車窗玻璃,眼冒金星的哀叫出來。

  雷拓忙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大手一伸,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心疼的揉她後腦。「疼不疼?疼不疼?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應該是很疼的,雷拓甚至聽到玻璃幾乎碎裂的聲音,防彈玻璃呢,老天!

  「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莫名奇妙又陰魂不散的笨蛋!」這在頭昏腦脹的當兒,罵人的話居然可以不經大腦運行就傾瀉而出,看看江青雲的功力爐火純青到什麼程度!早就知道雷拓是她命中的黑煞星,偏偏二人總是碰頭!果真一遇到他就沒好事。害她心中有了無法理解的思緒,然後他的吻又使一切變了質。他真是渾蛋一個!

  「只要你開心,我當笨蛋,當任何東西都好。好了,現在告訴我,這疼不疼?」雷拓無比關心的細問。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受到傷痛的青雲。小學三年級那一次的流血事件讓他內疚自責到現在。

  江青雲極力壓下內心那股因他的抱擁而產生的悸動與愈來愈難抗拒的喜愛——喜愛他大手輕揉她的感覺——不行!她怎麼可以喜歡雷拓——將自己格出他的雙臂之外,冷道:「不要毛手毛腳的!」實在是愈想愈有氣。「如果不是你常常沒有分寸的伸手過來摸我、看我,我那會發生意外?不要事後才表現出一副關心憐惜的噁心樣子,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我不是你身邊那群裝模作樣的千金小姐,沒那麼嬌貴!」江青雲的本色——潑辣到底,百分之百的淋漓盡致。

  對於這一點,雷拓不但不會反感,不會生氣,反而是笑容以對。他本來就是欣賞她這一點嘛,精神好的女人永遠是最亮麗的。他籲了一口氣。

  「能大叫,就代表你真的沒事了,我們先去吃飯。下午我大概看了一下公司與廠房,的確是慘不忍睹,我想,我們那些資金用來補充辦公設備與機器就消耗殆盡了,那來的餘額振興公司?別說支撐五年,並且讓它轉虧為盈了,恐怕第一個月的薪水就發不出去了。至少——雷煌是料對了這件事,他自己也說沒把握可以振興這家公司。」這件事絕對不誇張,在他的計算之下,創業基金根本連牙縫也塞不滿,他幾乎是有些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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