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極惡梅關係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
「少顧左右而言它,我站在三里外都可以聞到你的臭味——咦?沒有耶。」鼻子終於發揮嗅覺功能,她這才發現他身上——竟然是——沒有臭味的—— 「是不是衣服穿太厚的關係?別以為用衣服掩飾就能——咦?還是沒有。」扒開他外袍,抓開他中衣襟口,再扯低裡衣,終於見到他潔淨的胸膛。沒有異味! 他的身體很乾淨耶! 為什麼這女人在做著種種驚世駭俗的行為時,可以那麼的理所當然,如同肚子餓了就該吃飯那般的理所當然?! 不意外,一點也不意外,他怎麼會感到意外呢?既然「莫名其妙」正是為她而產生的形容詞,發生再奇詭的事,都不可能教他為之感到吃驚了。 但——是—— 「你在做什麼?!」轟!好令人懷念的雷聲劈哩啪啦響,不僅原音重現,而且還更上層樓喲。 梅止住正在脫他鞋的動作,抬眼看他。 「脫鞋啊,看不出來嗎?來來,抬起左腳。」 「為什麼要脫我的鞋?」忍住、忍住!為了與她再次重逢,他苦練多年斂氣冷靜的功夫,並且已臻化境,萬萬不可輕易破功,致使兵敗如山倒! 「如果你連腳丫子也沒有臭味,那我就相信你果然變得愛乾淨了。」 「那很重要嗎?」粗魯的一把拉起她,不讓她再動他鞋子的主意。 「不重要嗎?難道你比較喜歡聞身上的臭味?」 「我——」忍耐——深吸口氣,再忍耐。「我之前的意思是,為什麼多年來,你始終保持在二十歲左右的面貌?十多年了,你為何沒變?」 他精確的找出這個難以解釋的疑點,這也是他數日來一直百思不解的問題。 緊緊盯住她眼神,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波動,屏息以待她的解釋。 久久之後,梅說話了: 「我這哪是二十歲!你瞎啦?明明我是十七歲的模樣!自己老了也就算了,少拖別人陪你一同老!」 人家說「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這是錯的。真正想讓一個人無疾而終,最厲害的一招就是——氣得他吐血身亡。 比起土匪們還要辛苦的拿著大刀砍殺,不時更要有陣亡的準備,才可以殺死人來說,那個叫做梅的女人簡直是殺手中的殺手。日後若是有搶劫的差事,不必備馬備刀,只消將她擺在肥羊面前,不消半個時辰,包準肥羊們逃的逃、死的死,留下大筆財寶任人接收! 常孤雪行功完畢,吁出胸口那團鬱氣,一雙濃眉皺得都快要連成一直線了。那個可惡的女人—— 每每與她對話完,他都有吐血捶牆的衝動。 全天下怎麼會有這種——這種讓人恨不得一把掐死的女人?他絕對相信她不是人!一個聽不懂人話的傢伙怎麼可能是人?! 想到五天前他只不過多加了「一點」歲數給她,她就臭罵了他一頓然後消失,壓根兒不管他的問題重點在於「她沒有變老」這一點上! 天曉得他幹嘛期待她出現!過往的慘痛經驗已足以讓他知道與她談話是多麼大的折磨了,他根本不該——當壞人,只為了等她來糾纏。 他一定是瘋了! 「啟稟寨主,晉大夫來訪。」外頭的門衛揚聲稟報。 「請他進來。」他步下練功臺,移身到靠窗的茶几邊坐下,伴著窗外的梅香,倒出兩杯熱呼呼的茶以迎客。 「孤雪,別來無恙否?」像是久別重逢,晉東城將沉重的藥箱放在桌上,雙手一拱問著。 「多少年了,你還是改不了多禮的迂病。」常孤雪可不來那一套,伸掌輕拍來人肩背,推著他一同落坐。 晉東城年長常孤雪六歲。一個是全城知名的活菩薩大夫,一個是萬惡的劫匪,難以想像他們居然是有交情的,而且還是非常深厚的那一種。 「如你所言,我是迂人嘛。」晉東城自我解嘲,一貫溫文儒雅的笑意總是掛在臉上。 「山下一切還好吧?」 「令嬸母前些日子感染的風寒已無大礙,常來與常回來兩兄弟已開始替人看些小病。」 「我不是問他們。他們還能有什麼事?頂多平安過一生,出不了岔子的。」 十五歲那年遇到晉華、晉東城父子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恩賜,也改變了他灰暗的一生。 他曾以為自己是一輩子當定奴才了。 他也曾以為他可能乞討到凍死在某一個挨不住的冬天。 如同其他顛沛流離的人一樣,他沒有命去幻想天降神跡,或種種不切實際的奇遇。沒有人甘心這般淪落,卻又無可奈何於蒼天不仁、世道不彰。 但他幸運的遇到了他們父子。 晉華,一個年少時轟動武林的大俠客,但婚後退出江湖,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以耕作為生,與妻子過了十八年互敬互愛的日子,直到病弱的妻子香消玉殞才開始攜獨生子浪跡天涯。可惜一身絕世武功無人可承衣缽。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