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火焰解語花 | 上頁 下頁
三一


  林婉萱笑問:「不討厭我了嗎?我可是『讀書人』喔。」

  「嘖,瞧吧,嘴巴比刀利。」她領林婉萱走入對面的咖啡屋中。

  「妳為什麼沒有愛上儒風?當然,儒風是因為很事情的關係,不會對妳有任何回應。但他那種人很容易讓人哈上,剛才那四個就是鐵證。妳為什麼沒有?」

  林婉萱低笑道:「第一,他與我都太淡,不足以起共鳴;第二,我自己也有一段過去,讓我至今仍沒心思再投入一份新戀情中。不過,我可不是會回頭的那一種人,你們的故事不會在我身上發生。妳眼中的寶也許是別人眼中的草,妳太膨脹自己心上人的價值了。」

  「他對我而言是無價的。」花解語驕傲的說著。

  「那恭禧你們又復合了。不過看來妳似乎不準備再當一次賀太太?」

  「當人妻子很麻煩。」花解語搔搔頭。「妳不會明白我們這種人的。我非常崇拜有學問的人,因此對儒風一見鍾情;可是又會對高學歷的人產生自卑感,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入流,總認為自己配不上他——莫名其妙的講了一大串,結果我就像占著茅坑下拉屎似的,想要他的人,卻不想嫁他,也不許他娶別人。」她衝動的性格向來是下意識先得到她想要的,然後再來面對引發而來的繁瑣事,有時甚至承受不起,結果就——一塌糊塗了。

  林婉萱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就因為這女人常常衝動行事後又婆婆媽媽,於是便讓一群人為著她團團轉。真是個專事沒事忙的大閒人,看得真教人想踩一腳。

  「我快滿三十歲了。」她宣布。

  「喔,好老,不必告訴我生日,因為我不打算送妳禮物。」花解語直截了當的滅了她可能會有的妄想。

  這下子林婉萱當真翻起白眼了。這女人!

  「是這樣的。」她好優雅沉靜的陳述:「我與儒風回國時曾有約定,他答應我如果我想結婚,可以找他進禮堂,湊合成一對高學歷、高品質的夫妻。我也三十歲了,近來單身得有些厭倦,好想有個人可以依靠呀。」

  喝!這女人在說什麼鬼話?

  「妳!妳又不愛儒風,結什麼鬼婚?」與這女人見了幾次面,很明白的感受到她根本「沒眼光」的對儒風不來電。既然不來電。何苦又來占位置?

  「妳,妳愛著儒風卻又不肯結婚的折磨他、浪費他的青春,又算什麼?既然如此,索性我嫁他,妳來愛他,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行!不行!他是我的!我立即找他結婚去,妳少妄想!」她跳起來。

  林婉萱面色一沉,突然有些嚴厲的質問:「妳瞧,妳總是衝動得被人一激就跳腳,然後做著激烈的行為,我不免要懷疑妳是否真正愛他了。真是教人生氣,妳好好想想吧。不過我先告訴妳,儒風仍然是我優先考慮的結婚對象,反正我也很欣賞頂客族式的婚姻,做夫妻像做朋友也很好。再見,錢由妳付。」她率先走人去也。

  花解語愣愣的看她跩然而走,許久之後才咬牙切齒的去下鈔票走出咖啡店,所以說,她最最討厭讀很多書的人了,總是一副自己會很多的樣子,林婉萱憑什麼因為她總是動手多於動腦而否定她對儒風的感情?

  她——她雖然老是蹦蹦跳,但不代表她愛儒風只來自衝動的行為呀,不然過去那兩年她早可以因為被鬥倒公司之恨而去古家投擲汽油彈,或索性允了古天牧的要求,去當他的情婦,然後弄得他閤家雞飛狗跳。但她沒有不是嗎?

  她只是——只是——戰勝不了自己的畏卻而已,當他愈好,而自己愈不長進時,她真的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才好。

  不過,她還是不會把儒風拱手送給別個女人垂涎就足了。

  「儒風——」嬌媚的柔語在昏黃的室內撥動著誘惑的波潮。

  今兒個是適合拐人上床的黃道吉日。寶貝女兒丟到賀家,助理也早早被她趕回家去;她叫來一桌好菜,點上蠟燭,而上鮮花,放著音樂,將電燈弄得昏暗難視四方,一不小心可能會被看不見的暗器撞出一個大疤。

  不過,這正是她要的——「懊!」小腿再度撞上椅把扶手,痛得她幾乎快流出一缸淚水,這一聲痛呼也將剛才風情萬種的呼喊給抹煞得一乾二淨。

  賀儒風一進門,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就見得半癱在沙發上的解語低咒不休,小心避開家具,他走過去道:「怎麼不開燈?」扶起她,同時訝異著她居然只穿薄薄夏裝,清涼得足以讓她明天以兩管鼻涕示人,現在可以說是入冬了呢。

  花解語努力拉著他,一同摸索入飯廳,直到餐桌上的燭光帶給他們足夠的照明之後,她才摸摸手又摸摸腳,瞎撞了好幾處瘀青仍不能制止她要引誘他的決心。再躲下去是沒用的,她的煩惱一直往上堆疊中,卻總是無計可施。

  母親稍來的良方只有兩帖。一帖是突破她所害怕的一切,一帖是去死了算了。

  第二帖當然是可以不必理它,第一帖倒是讓她想了非常非常久,然後她決定放手去做了。

  首先,她要與儒風恢復親密關係。在這一點上,她的心理障礙在於自己身體不完美,這是可以掩飾的。把燈弄滅了,教他看不清楚不就得了;至少她有真材實料的豐胸蠻腰,足夠讓他神魂顛倒,建構了一點點信心之後,她才設計了今晚的燭光晚餐。

  「不是有工作要交給我嗎?」賀儒風放下手中的課本笑著問,下午去接女兒口賀家時,冠群神祕兮兮的指稱她母親在做一些古怪的事,而前些日子因房事出問題的婉萱也在賀母的盛情下搬入賀家暫住,見到他時,也是一副神祕的笑意,讓他今晚有了些不一樣的期待——不知所為何來的那一種。

  「那個——等一下再說,我們先吃飯。」她倒了兩杯白酒,很希望自己展露出的是雍容華貴,但剛才狼狽的跌跌撞撞早把營造出來的風情給毀去了大半。

  「好豐盛的晚餐。」他很實際的建議:「但妳不覺得把電燈打開會好一些嗎?避免我們不小心把食物住鼻子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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