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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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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傅岩逍能與老弟你交好的原因。原來如此。倘若你身子調養好了,日後趕考功名,位極人臣的遠景可期啊!」 趙思堯咳了兩聲,覺得有些疲憊,但蒼白的俊臉上仍是盎然的笑意: 「與其在廟堂裏鑽營,不如懸壺以濟世,以後勞煩劉大哥不吝賜教了。」 劉若謙拉過他手腕把脈,再以掌運氣貼在他胸口,緩緩往喉間推去,化去他胸口的悶鬱之氣。一會後道: 「你當然得學醫,以及內功。否則如何強健自己的身子骨?被我診治的病人若是不賞臉的早夭,簡直是存心拆我的台。」 待胸口不再梗塞,趙思堯笑道: 「你該與岩逍成為好友的。你們一定會勢均力敵。」 愈看劉若謙,越覺得自己心中的打算非常理想。總覺得劉若謙與岩逍之間還可以比當朋友更好一些。但時機尚未成熟之前,一切都不可說,不可說呵! 知道劉若謙擔心霍逐陽的情況,他也不好久留;謝過了劉若謙贈與的醫書,立即讓家丁備車打道回府。在車上打盹之時,仍不掩唇邊笑意,直至入眠。 *** 劉若謙四處找不到霍逐陽,盤算了下他可能去的地方,除了貝宅,就可能會在「落日丘」那邊發呆到夕陽西下了,雖然此刻離落日還有些時候。 果然,他就在那兒。 還沒走近小老弟,劉若謙便自個兒嘆氣連連了。憑景傷情,雖夕陽未近,但因最近諸事不順,由現在開始嘆氣,應當可以嘆到夕陽西下,然後與霍老弟淚眼相對流千行。 想他劉若謙,堂堂一個「驛幫」少主不說,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出一點名堂的人,怎知來到臨安這小小地方不過十來天,打一遇上傅岩逍這群人便處處吃癟,簡直笑掉別人大牙。幸好他那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朋友全成家立業沒法到處晃,要不然教他一代頑人的面子往那擱才好? 對貝家的好奇,對未婚妻蕭於薇的愧疚,致使他在舉止間失去了一貫的從容,敗了數回合不足為奇。現在可好了。劉若謙有九成把握可以認定小老弟根本是貝家小姐沒死成的未婚夫。當年他正是在阜安城郊救下了身穿新郎袍的霍逐陽,阜安與臨安相距不到五十里。隨便算一下時間,再加上此刻小老弟的表現,還能有別的答案嗎? 沒有嘍。唉! 為什麼事情全攪成了一氣呢?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議。明明純為逐陽的事而來,並不預期會找到自己的未婚妻,但未婚妻偏偏就是在臨安,並且大夥人全兜在一塊兒。當然,現在光憑胎記來認人是太隨便了。在被嚇了數天之後,疑點也一一浮上來。 當然曾料過未婚妻可能會無助的淪落風塵,但織豔太美,這一點就說不通了。他見過蕭於薇的父母,皆是中人之姿,而在自己爹娘的印象中,蕭於薇的確沒什麼太過人的美貌,平凡得教人想不起來。 雖然織豔指稱她自己曾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但那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曾有人告訴她這件事。 但——唉,在一切疑點沒得澄清之前,他怎麼也揮不去織豔的遇人不淑、淪落風塵,自己得付大半責任的愧疚感。也許織豔不是蕭於薇,但難保蕭於薇的遭遇會比織豔好到那裏去。 當年太輕狂率性,只想到自己不願被拘束,結果誤了別人的青春,實在不應該。理應安排好她的歸處才走人的,否則掛著劉少夫人的頭銜,她簡直是進退不得。不是存心誤人嗎? 所以他一點也不懷疑蕭於薇會恨他、怨他。只是——織豔真是蕭於薇嗎?這問題就夠他頭大如斗了! 真是令人心酸的亂不可解呀!幸好他那些朋友沒看到。心下再一次慶幸不已,也好提振自己低落的心情。每次一交鋒就被傅岩逍那小子支配了情緒,這口癟氣至今難嚥下去。難怪貝、林兩家恨那小子入骨,自找的嘛。有的人天生就是欠揍。 唉聲嘆氣夠了,劉若謙走到霍逐陽身邊與他比肩站立,看向高掛西空的火輪。 「如果貝家千金本來該屬於你,而她又過得不好,老哥我是支持你們重續前緣的。」 當然,這種奪人妻之舉沒有道義可言,但人生在世也不過數十載,難得真心相屬,卻礙於世俗之見不能相守,未免太與自己過不去。尤其兩人又各自過得不好,何不試著共同締造良好的未來? 「反正傅岩逍沒有善待她,而她又沒娘家可依恃,被欺凌至死也沒人出頭——」 霍逐陽阻斷他的游說: 「我不能毀她閨譽。」 「是!但你會放著不管才有鬼!怎麼著?殺了傅岩逍或趕跑他所有妾室能保證貝小姐幸福嗎?如果貝凝嫣的幸福必須有你參與才算呢?搞不好她從不稀罕你以外的男人來疼惜她。她的鬱鬱寡歡從來不是來自丈夫的冷落,而是更早以前心愛的未婚夫喪生狼口。」 「我——沒來得及在她最需要幫助時,站在她身邊為她擋住所有傷害。」緊緊閉上痛楚麻澀的眼,卻阻擋不了腦海中奔騰過一幕幕她被欺凌的景象。 劉若謙沉吟了半晌,腦中有一個疑問在此刻明確了起來,忍不住道: 「是了,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為什麼她需要你時,你卻被盜匪攻擊、狼群環繞呢?逐陽,這一點非常的奇怪,你當年被攻擊的地點雖有狼群出沒,但沒理由大白天的會遭受到狼群攻擊;還有盜匪,我沒聽過有什麼盜匪在臨安附近落草為寇呀。臨安人的閒語裏只說貝千金的未婚夫遭受狼群攻擊死無全屍,但你曾說過你們一行人是先經歷了十數名盜匪的攻擊之後,血腥味引來了狼群,還好你拼著一口氣跳下山谷,才有命活到現在。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吧?」 霍逐陽倏地轉身面對他。 當他身體逐漸的恢復,並且接手經營驛幫事務後,輾轉聽來貝家千金已嫁為人婦,便極力拋去以往的回憶,閃避著有關臨安的種種消息,怕心痛難以忍受。那時他唯一允許自己做的,就是鏟平盜匪窩的每一寸土地。但屬下回報的消息卻是臨安城外不見半絲盜匪出沒的痕跡,那時以為那群盜匪已遷移到別處,因事務繁忙,也就作了罷,卻從未想過也許那些攻擊他的人並非盜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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