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皇上說的是 | 上頁 下頁


  沒想到當時以為只是皇上隨口說出的話,竟一直被帝王記著。明恩華壓住心口的驚訝,語氣平緩道:

  「稟皇上,臣妾已經編寫完成。待這兩日最後修定完善後,即可交付文書館抄寫訂成冊。」

  「很好。」紫光帝點頭嘉許。接著對所有妻妾道:「各位愛妃,明夏宮編寫了一份童蒙教案,內容淺顯易懂,更易琅琅上口,最適宜用於幼兒初學。於是朕令明夏宮將教案完成後,交付文書館抄寫造冊予以流傳。」

  是什麼了不得的教案值得皇帝如此重視,竟還明令造冊流傳?!

  驚奇又微帶著妒意的目光一下子全射在明恩華臉上,深深打量著這個長相美麗,卻又不夠美到能在七個人裡出挑顯眼的新婦。雖無法在容貌上脫穎而出,竟能以才華博得聖眷嗎?才嫁進來兩年,就能被皇上惦記住了嗎?

  詠春宮美麗的唇角微撇,正要說些什麼,卻已有人搶先開口說了——

  「真了不起啊,明夏宮娘娘真是好本事,想想也該是如此,畢竟明家專門出才女,是天下皆知的事啊。娘娘如此才華,恩雅妹妹可算是後繼有人了。」身為側妃之首的張妃,以與著她身份不符的語氣帶笑稱讚著。

  張妃的年紀最大,打紫光帝一出世,就在一旁服侍著,是紫光帝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侍與女人。低微的出身讓她連當個側妃都極之勉強,幸而紫光帝長情,不止立她為側妃,更給了她側妃之首的名分。雖說是側妃,但地位頗為超然,連行事張揚的詠春宮也不輕易與她為難。所以此刻即使說出這種已經算是僭越身份的話,也會被包容。

  「張妃謬讚了,明夏宮不敢當。」明恩華淡淡應著。

  「哎,臣妾這是景仰哪,哪敢是稱讚,請娘娘別多心了。」

  「不會的,也不敢當。」不帶情緒的漫應,讓話題到此為止。

  紫光帝淡掃了兩人一眼,不必看其他人,也知道大概脫離不了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神情,即使掩飾了表情,也掩飾不了心情。這是後宮常態,太閒的一群女人,也只能這樣過日子了。沒當一回事的直接略過,逕自道:

  「如今朕有四名子女,皇長子予暉、皇長女予暇都已經進入儲英院與蘊秀院就讀外,六歲的予暘與四歲的予瞳,都正是啟蒙期。朕登基以來,一直忙於國事,卻也從來沒有忘記要將後宮職責做個明確劃分,也好各司其職、各安其位。如今正好趁著選新妃以及皇室子女教育等事,做一個處理。諸位愛妃皆各有所長,朕希望諸位的長才能夠有所發揮,比如明夏宮之才,正適合放於教育。」

  向來性子比較清冷孤傲的金秋宮這時開口問道:

  「皇上,您莫不是打算讓明夏宮執掌蘊秀院,當個女祭酒?」

  「唯才是用,有何不可?」皇帝似真似假的回道。

  「這怎麼能成!」詠春宮第一個脫口驚呼。「如果皇上只是想找點事給明夏宮做,其實靜姝書館或者宮務府那邊都有不少事可以操忙。至於現在,皇上您看——」纖手指著右邊靠牆的書架上,那塞得滿滿的圖軸:「這些都是這一個月來,我們收到的選妃肖像。我們三人得忙著篩選,然後下個月還得一一將入選的秀女給宣來後宮考核呢。這一忙,可說不準會忙到什麼時候。皇上怎好在這時候加重明夏宮的負擔呢?更何況明夏宮如此年輕,尚缺歷練,就算皇上看重明夏宮的才華,也不好這樣急就章吧?如果皇上認為蘊秀院需要個女祭酒,那些首領女官裡應該有人可以勝任。」

  「可不是嗎,那些首領女官可是詠春宮娘娘這兩年來『獨力』煞費苦心培養起來的優秀女官呢,聽說才華出眾到去選個女狀元都沒問題……哎,可惜自從五年前嘉德皇后大行後,咱日曜皇朝再也沒有辦過皇家詩宴、京華百花宴什麼的,自然就無從選出女狀元、女才子什麼的了。」張妃笑得很耀眼,語氣很誠摯,但說出來的話可一點也不中聽了。

  「張妃對那些首領女官還真是瞭解。本宮盡心盡力裁培那些女官,就是希望她們學有所成,能夠佐助內廷的治理。」

  「是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詠春宮娘娘有多麼盡心盡力,咱這後宮明明有三個宮主兒,卻只見詠春宮忙進忙出的打理,從不假他人之手,真是太辛苦了。」

  「能夠為皇上分憂解勞,是臣妾的榮幸,絲毫不以為苦。」詠春宮暗自咬牙。

  「是啊,這種辛苦,別人想求也求不來的呢。娘娘看來似乎不樂見這樣的『辛苦』被旁分,才會皇上一提起要讓明夏宮娘娘當女祭酒,就立刻反對。這應該是娘娘對明夏宮娘娘的體貼吧?真是教人感動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不是張妃近來心情非常不好,就是她刻意要與詠春宮對幹上了。

  詠春宮被張妃這麼一刺,臉色是氣到發白了,卻也沒有笨到當著皇帝的臉發作。她只是抿著嘴,直直望著張妃不語,神情又氣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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