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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第三節

  緊接著七月大考過後,中舉士子擺宴曲江池。今年素質普遍提高,令龍天運心情大好,放心交與吏部去考核能力,他便得忙著南巡的事了。

  歷時一個月的南巡,可馬虎不得。前些天前使大臣已領著一批人南下一一打理聖上落腳歇息處,並備齊皇上平日鍾愛吃食的點心食物與用具,趕了宮廷特別飼養的牛羊各五百頭南下,連同御膳房的名廚也撥了一半人手去部署各站。要不是龍天運倡行勤儉政風,怕不早建上一條黃金白銀的路以供聖駕行走,各地大興土木建行宮才怪;也就是說,眼下這種排場只是小意思。

  當然,這種部署工作是臣子們的事,而龍天運之所以忙,則是必須批完所有上奏的奏摺,審閱尚書六部的公文,以及找來暫代職的決策人。拉來了不幸正待在京城的三弟龍天逴為首,三位顧命大臣旁佐,在他出門期間代為決議一些緊急事件。

  「上次恣意在外面玩樂,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了。」待三位大臣退下後,龍天運才有些玩笑來自憐地說著。

  龍天逴瀏覽完兄長南巡的路線表,深思地問:

  「皇兄,您——不會是偷偷預藏了五天行程要微服去玩樂吧?」

  「怎麼看出來的?剛才太傅他們都認為這行程排得恰當,沒有疏漏之處。」他笑問,走近三弟一同看圖。

  「由歧州到江陵,只歇腳於江陵一處,但中間倘若快步行走,只須兩天即可抵達,卻打算用上七天。如果皇兄讓輦車緩慢行進,浩浩蕩蕩沿途受百姓參拜,而皇兄卻早已快馬奔向江陵,一天半的光景早五天抵達,那不就是偷到五日清閒了嗎?臣弟可不敢或忘七年前陪皇兄以東宮太子身分前往南紹國時,皇兄也曾金蟬脫殼了一次,還遇上了南紹『春暄樓』的花魁歡歡,來了一段韻事哩!」好不容易出宮一次,他這皇兄豈會浪費?工作不忘娛樂是這個年輕帝王的處世哲學,與他做兄弟那麼多年,還不清楚嗎?

  龍天運放聲大笑,記起七年前在南紹國領受過的美人恩,不提還真忘了。當年他還差一點將那女子帶回宮哩!不過,當年那花魁的冰冷神情,倒也有點像他現在的寵妾趙吟榕。

  真正才貌兼俱的美人,都有一副高傲的身段吧!但是,一旦收服了她,其千依百順、予取予求的柔媚則會盡數呈現。他向來享受這種過程,並且不局限於某人,而在於「每一次」的美人恩。

  「朕倒想領會水鄉江南的吳儂軟語,那股柔到骨子中的溫柔,亦是值得一嘗。上回天逵南下,對水鄉姑娘讚不絕口。」

  龍天運雖風流,但他的原則在於當他身處帝王之位時,唯一碰的,是他後宮的嬪妃;而當他微服外出時,絕對是以自身本事去追求中意女子,不管那女子是出身青樓,或是颯爽俠女。一律真心對待——不過「真心」時間可以維持多久,那就天曉得嘍!

  「那就預祝皇兄又可順利遇見心儀佳人了。」

  「謝了。」他回答得沒好氣,說得好像他南巡只是為了找女人似的。

  不過他這三弟對女人的興趣一向不大,除了一妃四妾納入王爺府,至今沒聽說他傳出任何韻事。當年那四位美妾還是他由進貢美女中特地排最美的往他那邊推,他才收下,因此三弟的揶揄可以原諒。

  龍天逴心下升起一分計劃:

  「皇兄,後宮之中的每一處,皇兄都去過了嗎?」

  「你當朕成天閒著沒事逛後宮賞玩呀?每晚那一次不是在『甘露殿』點牌,叫江喜去後宮宣佈。」他哪來的空去消受後宮眾妃妾的媚眼嬌嗲。「你有什麼目的就直說了吧!」

  龍天逴直視兄長:

  「你所欽點的三十六名秀女,其中有一名柳寄悠,被安排在勤織院,皇兄可記得?」

  他倒是有了點印象: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認得柳家小姐呀,她是個機智聰慧的女子。」

  龍天運訝然笑道:

  「老弟,你不會是要討她做妾吧?那敢情好,朕差點忘了要代她婚配姻緣。今年的士子都相當出色,不該強迫他們接收平凡女子,你要的話,朕就——」

  他的喜悅很快被打斷:

  「皇兄,那女子若為我妾,是相當糟蹋她的。倘若臣弟今日未曾娶一妻半妾,必然以八抬大轎恭迎她入內,但如今一妻四妾的身分,已無須再沾惹更多紅顏了,柳家小姐只是臣弟的朋友罷了。」

  「朕就一直認為你是個怪胎。對於欣賞的女子,不就是娶入門當一生伴侶最好嗎?偏你硬是要當朋友。朕明白柳時春的千金相當平凡,但兄弟你既然覺得她尚有可取之處,應該不介意才是吧?」

  龍天逴再三搖頭。看來要撮合兄長與寄悠的好事是不可能了,皇兄根本是巴不得早日脫手。

  也好,以皇兄重視相貌高於一切的性情而言,即使臨幸了她,也不會受注目太久,這樣一來,反而害了她。

  「臣弟並不認為她平凡,只是不忍讓她居小,如果皇兄同意,請容臣弟在皇兄南巡期間,代柳小姐覓適婚男子。」

  好呀,怎麼不好?有人願代為處理,他也省得為這種芝麻小事操心。

  「那就交給你去做了,希望朕南巡回來時,後宮妃冊中已少了柳千金這一號人物。」

  「臣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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