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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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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梅突然有撫額的衝動,更想深深歎一口氣,並且,打心底深處湧上一抹羞愧感…… 而另一個聽眾週三公子,則平靜地看著女子,並不為她說出驚天的消息而動容或急於否認。如果眼前這名姑娘就是他此次遇險的主要對手,那他真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樣的智力等級,真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下一刻,他被這個衝動的女子給砍殺了,也真的於大局無礙。 「你是棠城白家後人,或者遠定城的劉家後人?」周樞問出聲後,見女子臉色大變,心中便有答案了。真是,好猜。 當年三十六功臣,太祖定下爵位世襲罔替、與國朝共存,一同共享江山榮華的承諾。然而,五代下來,因重罪被奪去爵位的有二分之一,而罪行重大的幾乎都被滅了滿門,在他印象中,這十五年來,共有兩戶因謀逆大罪被抄家奪爵,並且是由周家人執行,所以也只有這兩家的後人會憎恨周家。皇權如天,一般世人敬畏如神鬼,不敢輕易有怨恨,於是便把聽令執行的人當成仇恨目標,認做是遮蔽天聽的奸佞之臣,人人得而誅之以伸張正義。 「我叫白清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今日好教你知道,我便是十一年前,被你大哥周森帶兵抄家滅門的白家大小姐!我堂堂定遠公白家,無端被冠上謀逆大罪,家族一百三十六口人全都一夜之間被砍頭、被流放、婦孺不是發賣為官奴,就是沒入教坊司,從此淪為下賤的賣笑賣藝人,受盡人世苦楚,但我仍然活下來了,從地獄裡爬出來,就為了親眼看到你周家的下場!你們一個一個,我都不會放過!」說到激動處,竟然又衝動起來,抄起短刀,就算不能讓周樞一刀斃命,至少要讓他大吃苦頭! 「白姑娘,你做什麼?快住手!」這時一道大喝聲遠遠從門外傳來,當話說完,那聲音竟已近在眼前,疾速地擋在女子面前,並輕易將女子手中的兇器給奪下! 「碰」! 由於男子行動得太快速,並且注意力只在白清程身上,並沒有來得及發現他的站位正在楊梅揮板凳的軌道上,所以,當他才奪下短刀的一瞬間,一把木制的板凳便已重重招呼上他的後腦勺。 男子甚至來不及痛呼出聲,便已昏迷倒地。而行兇女子則成為一隻肉墊,被牢牢壓住,動彈不得。 由於一切發生得太快,造成的結果也太出乎意料,於是整間屋子裡的人全都驚得呆了,待能發出聲音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算了,不用說了,趕緊救人吧! 「啊!李大哥!」痛徹心肺地尖叫。 「大夫呢?跟來的大夫呢?快找過來!」 有人奔到門口大吼,有人沖過去扶起地上的兩人,有人還在發呆。 楊梅悄悄將板凳放下,然後安靜而不引人注意地坐了下來,縮頭縮腦地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樞右手虛握成拳,挪到唇邊抵著,輕輕咳著。好不容易咳完後,同情地看著那名被砸了腦袋的可憐男子,忍不住也摸摸自己後腦已經消退許多的腫包。摸著摸著,終於將目光投向一旁表情很路人的楊梅。 楊梅很小聲,且像是宣誓似的低喃:「你那個包,真不是我打的。」 「本來我也覺得不是你,但現在聽你這麼說,卻又不確定了。」他低笑。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楊梅出聲問。 「這樣的對手……很難不笑。」他幽幽地道,語意分不清是慶倖還是哭笑不得。 哄鬧鬧的一群人將昏倒的男子,以及被壓在地、不小心也撞到頭的女子給扶到另一間空房去治療了。他們這邊一下子清靜起來,只有兩個手下守在門外。 「如果他們沒殺掉你,你脫身後,不會放過他們吧?」楊梅輕問。 周樞眼色奇怪地看向她。一時沒有回答。 「怎麼這樣看我?」楊梅疑惑問。 「你似乎很在意他們,為什麼?」 「不過好奇罷了。這些人……看來很難成事,也很天真。」 「所以你就同情心大起?」周樞揚眉。 楊梅本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說出來。閉嘴,低下頭,再不肯說了。 近半年的相處,周樞對揚梅最基本的瞭解就是她是一個很涼薄的人,對什麼都不在意,對自己也不放在心上,所以大多時候無悲無喜,給人難以下手的無力感。 所以此刻她的反應很不正常。 不正常到她甚至忘了掩飾自己的不正常,就這樣直白地呈現在他眼前。 莫非……這些人裡,有她認得的人? 不出兩個時辰,周樞就發現自己的猜測很可能成真。 因為,楊梅居然放棄在當夜逃跑,白白放過那個大好機會,留了下來。並且開始盡心照顧他,在他開口說話時,不再是愛理不睬,反而顯得熱絡起來。 周樞心中感到有點慪,為著,她怕是為著什麼目的、什麼人,於是對他和善起來。 對他而言,他周樞,就只有可利用與不可利用的差別罷了。她一點也不在乎他,不在乎他對她的在乎。 因為不在乎,所以聰敏精明如她,才會「不知道」他對她有著一些隱隱的情愫。她這樣的人,向來只知道自己在意的。至於其他不在意的,如果對她沒用,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一點腦筋也不肯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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