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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要是她能自私一些,也許便能放任自己沉浸在他懷中享受袁夫人的榮寵。可是,憑什麼要李玉湖來代她受苦?那樣一個青春開朗的女孩兒,不是當寡婦的料!她們是朋友,所以杜冰雁不允許自己如此自私。

  何況,事情不會平靜一輩子而不讓他人發覺的!也許李玉湖的父親會來探望女兒。也許自己的父兄會去泉州看她,到時候什麼都被拆穿了!這種「換妻」事件是何等重大的違德!沒有人接受得了的!早在當時媒婆與丫鬟們妄想瞞天過海時,她就想到長遠的結果。但她們並不那麼想,她們只想掩蓋住一切,天真的以為事情會圓滿的結束,神鬼不知!

  如果當初直接回揚州就好了!她可以修書捎來軍營,以信告知袁不屈前因後果,一切便平安無事。而她也不會遺落了她的一顆芳心!

  唉!那裡知道他與她設定的印象大相逕庭,那裡知道他根本不放她走!又那裡知道女人的情感居然會控制不了的付予丈夫以外的人!真的!她從來不知道情感不歸禮教約束,以為嫁了人之後才會知道情為何物,只有丈夫才引導得出妻子的情潮。

  但,事實並非如此,不是嗎?她如今才知曉,卻也發現情感一旦付出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嫁去泉州的李玉湖如今的情況不知如何?依她的性子,那容得他人擺佈?齊家的人可發現娶錯人了?為什麼沒有任何動靜?要是有動靜,家人早找過來了,李玉湖應會率先來將軍府找她,然後李總管便會捎信前來晾馬城告知。可是,什麼也沒有!否則她豈會仍待在這兒進退不得?袁不屈不允許她走,要她等一切戰事平定再談。

  可是她怕,怕自己愈陷愈深!怕自己看得太多,聽得太多,過得太自由,將來又關回房時會不安於室。

  不管袁不屈肯不肯,一旦事情揭發,她仍得是齊家的人,他不肯也改變不了什麼。

  現在差的就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唉──這一團混亂怎會落到她身上?

  「杜冰!杜冰!你在那兒?」

  帳篷前方傳來沙平威洪亮的叫聲,語氣有些急躁。

  她擰了下眉頭,丟下手邊的工作,一邊走向前方,一邊回應:

  「我在這兒。」

  才說完,已看到沙平威衝到她面前。

  「杜冰!我問你,你是不是真與將軍有什麼曖昧?」

  「為什麼如此問?」她心中嘆了口氣。這沙平威可算是後知後覺了。

  「我從練武場回來,就聽到幾個馬僕兵在一邊竊竊私語,氣不過抓一個來問,才知道昨兒個黃昏,將軍與你共乘一匹馬去樹林那邊,將你摟在身前。你又不是娘們,為何會摟你在身前?而不是將你安置在身後?老天爺!光是堂堂一個大將軍載一個小醫生就是大事了!你──你──」他已經急怒攻心到口齒不清了!他這個大老粗的結論只有一個:杜冰與將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杜冰雁沒好氣道:

  「你去問將軍不更快!我是什麼人?一個沒沒無聞的半調子軍醫而已!將軍要我做什麼我豈敢不從?難不成還是我拿刀頂在他頸子上逼他載我去遊玩呀?」

  她微嗔的表情泛著暈紅,雙眸映著光芒,份外的美麗動人!沙平威心下咚咚兩聲,猛然退了兩大步,面孔震駕!低呼:

  「老天!我怎麼從沒有發現過你這麼像女人呢?只當你俊秀非凡,你你你──是不是用了這張美臉去迷惑將軍?杜冰,你可要三思呀!這不成的,他已有妻室了,也不會與男孩兒有什什麼沾染,要升官也不是用這種手段──」

  「夠了!原來男人的舌頭也不比女人短,耳根更是軟得與女人相同!一個要成大事的人,卻只有這麼點見識,輕信耳語流言!咱們二人相識不過個把月多,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格,可是將軍與你稱兄道弟七年餘,他是如何之人,你不明白嗎?」

  「可──可是──」沙平威已經完全沒了氣勢,怯怯的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這杜冰別看他小小年紀,板起臉來自有一股凜然威儀,讓他開始覺得理虧。

  「要是你真將我當小弟,就站在我這邊!前些日子你特別關照我時,早有流言中傷我與你有曖昧,你──」

  「那個王八羔子說的?」沙平威聽到一半,立即雷吼大叫!他沒想到事情居然也有他的份!左拳一揮,立即打垮了曬衣的竹竿。

  「沙大哥!」杜冰雁哀叫的看著她好不容易洗好、才晾上的衣服。天呀!又得去洗一遍了!蹲下身要撿起衣物,但沙平威還沒得到答案不罷休,抓住她手臂問:

  「是誰?先告訴我那個放話的王八蛋是誰?」

  「我不記得了。」十萬大軍,有本事自己去找好了,累也累死他,就不會來煩她了!

  「杜冰,咱們兄弟一場──」

  「是呀!薄弱到輕信謠言!」她尖酸的回一句。起身要撿衣服到盆子中清洗,卻撞到沙平威的懷中,也撞出了一團灰塵!她推開他身子,發現自己的臉又髒了。很認命的掏出手絹擦臉。

  「別再纏著我了,校尉大人,小小軍醫我還有活兒得做呢。」

  「看來你是不會說了!」他不甘心又很無奈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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