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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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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這時候煩妳就行了。」他再斟了一杯啜飲,已漸漸能不覺得她的身世刺眼,以及看著她養尊處優的過日子不會引發苦澀的沉憤。 她就像是與生俱來要過這種日子。這種優雅的姿態,即使坐在他以前租來的六坪見方破舊小屋,想必也會像是女王坐在綴滿寶石的鳳椅上一般的尊雅吧? 如果因為自己一時的供應不起而怨念叢生,折磨彼此到惡言相向,那實在是太不成熟的行為了。 一時供不起不代表永遠的供不起。現在不行,日後則一定可以。他衷心希望自己可以守護住她這種自得愜意。 「高中生不該有太多的煩惱,我會替妳排開所有的困擾。」 「像我哥哥?」 「本來那是老總裁交付的角色,但顯然行不通。」他搖搖頭。其實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走的居然是分析後萬萬不可行的錯誤路徑——心折於單家大小姐,他向來避之唯恐不及的名媛千金。 可見他並沒有他自己以為的意志堅定,鋼鐵不摧。 「哪有唐特助做不到的事?靖棋表哥誇你呢,直說妳是最可怕的後生小輩,二十五歲而已就光芒萬道的壓得他們三十歲的老人家不敢偷閒懈怠。」突然想了起來:「咦?你沒服兵役?」昨天聽到靖霖表哥讀完碩士便去當兵的消息,才突然想起唐勁的年紀似乎也該是服兵役的時候了,除非有什麼緩徵的理由—— 唐勁微撇唇角,閒淡道: 「我不是中華民國國籍,服什麼兵役?」 「呀?妳的父母之中有誰是外籍?」她從沒想過他可能是混血兒。一點也不像呀,甚至口音也聽不出。 「我父親是馬來西亞華僑,被勒令終生不得再踏上台灣一步;我母親是台灣人。不過,我若想有台灣身分證,就勢必得否認有一名外籍父親的存在,以父不詳的身分去戶政單位登記。」他的語調平緩,似在說不相干的旁事。 單曉晨凝視他冷淡的臉,直覺知道這件事讓他非常不痛快,並且不願再提起。她沒進一步探問,只道: 「那你現在拿哪一國的身分證?」 「新加坡。我父母成了新加坡公民,我自然也就是了。」 「表哥說你的月收入是一般基層主管的五倍以上。是不是因為你要奉養父母的關係,所以你的生活仍是儉約?」幾日相處下來,知道他對別人可以相當大方,但對於自身的生活品質卻不甚要求。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隨便吃下三餐,不在乎吃下的是美味或無味,隨便喝茶喝咖啡,不計較入口的感覺是甘甜苦酸。工作、賺錢、工作、努力賺錢—— 如果人們努力工作是為了獲得成就感以及改善生活品質,那她真的懷疑工作狂們究竟知不知道何謂「改善生活品質」? 「我父母苦了一輩子,吃穿用度省得讓人無從想像。新加坡的房貸是固定一筆大支出,但不致於影響到我的肚皮生計。我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優質生活。」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欣賞她觀察力的敏銳。 「才怪,你只是沒有閒情來醞釀。像我們這種閒人就罪過了,天天揮霍著時光,醉生夢死的當著千金小姐,成日想著嫁人而已。」 「妳?嫁人?!」他差點嗆到:「我以為那是三十歲的淑女才拉的警報。」 「有對象的女孩兒都免不了幻想呀,我為什麼不行?」她不服的回答。 他定住動作,也不再言語,只看著她。常因她不經意的撩撥而亂了方寸;明示暗示她全擅長,他開始要懷疑起自己怎能掙扎那麼久而不豎白旗。他這個公事上受盡讚賞的人根本敵不了她一個笑語一個凝睇就會棄甲投降。 曉晨呀——她可會有一天是真正屬於他的曉晨? 她悄悄湊近他,雙手圈住他頸項,在陽光與樹葉交替嬉戲下,投射在他臉上的光華忽明忽暗,與他複雜難懂的眼色相映成趣。 「今天天氣很好,應該做一些讓我們心情會更好的事。」她心中打著壞主意,偷瞄他的唇瓣好幾眼。如果能夠壓下湍急的心律,相信她的計謀會輕易的成功—— 「別想。」他雙手箝住她的腰,恰好定住了她的動作,不讓她偷襲到他「秀色可餐」的唇。真的,曉晨看他唇的方式與看到美食的光采無二致。 「我——我又沒有——」極心虛的囁嚅,努力要撇清自己心思再清純無邪不過。但結結巴巴的講下來,更加洩露了她「清純」到什麼程度。 「曉晨——」他低頭看著她的頭頂心,一手悄悄上移,目標是她的下頷。「我知道妳打什麼主意,大了妳七歲可沒有白活。」 「什麼嘛,我都聽不懂——」想抗辯的小嘴突遭不明物體滅音。 唔——她瞪大眼—— 低沉的笑聲由他的喉震動入她口腔深處,相接了半晌的唇瓣終於稍分了吋許。「閉上眼好嗎?讓我們共同製造第一個美好的回憶以供我們五十年後回味。」 她撫住狂跳的心口,連忙閉上眼,羞澀震動滿身流竄,令她無所適從,一顆向來隨喜的心也紛亂得像要蹦出心口。只能做言行事,無從有思考的空間—— 在他的唇又覆上她的之時,她真的覺得人腦在必要時的確可以變成豆腐渣似的不中用—— 好燙、好羞、好——好——美—— *** 唐勁到日本出差三天,然後會轉到新加坡協助莫若康簽定一份合約,順便省親。完畢後,才會回台灣,約莫得花上十天的時間。 時序往前推進,轉走了春天的薰暖,逐來了炎夏的問候。五月了,天候已開始向高溫爬升。剛剛趕完了期中考,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懶散不大提得起勁。 微溫的一杯烏龍茶放在曉晨手中,打擾了她獨自在樹下乘涼的閒情;看到是夜茴,笑道: 「怎麼出來了?不是忙著幫我縫一隻背包?」 單夜茴道: 「前頭有訪客,要見嗎?是莫氏的員工,說是與妳有一面之緣。見到總管擋駕,倨傲的以為我們擺架子囂張,好笑的竟是不以為自己失禮之至。」 「女的?男的?」她極少去莫氏,曾見過一些人都無法留下印象。稀奇的是有人居然因一面之緣而以為該被接見?就算今天那人找的不是被層層保護著的單曉晨,難道普通人家就會接受這種不分親疏的唐突行為嗎? 「是女的,名片上寫著趙川麗。」 「打發不掉?」她不以為夜茴的能耐只有爾爾。 單夜茴眸光可疑的閃過幾縷希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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