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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第六章

  她們說,向南是個非常耀眼的男人,讓人第一眼見到,就輕易為之印象深刻。孫湉湉聽說過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吸引別人目光的聚光體,彷彿只要站在那裏,什麼也不用做,就是周圍一切的焦點,連最冷淡謹慎的人也無法對他做到視而不見,只要他一出現,就會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定在他身上,不由自主的繞著他轉,除此之外,再也沒法專心其他的事。

  從這半個月的觀察下來,她知道了所謂的很耀眼、很有魅力之類的形容詞是專門用在向南這樣的人身上的;與其他男人一比,他顯得很出色,而其他男人就算具備了一兩項優點,也很難拿來跟他比較。雖然她的感覺與一般人並不太一樣,但她恐怕得承認在這一方面她是個恐龍一般的例外。也就是說,即使她不知道向南這樣的男人是耀眼的,也不能否認他確實光芒萬丈。所以從向南身上,她知道自己該好好調整一下看人的角度了。

  第一次見到他,他只是一個新搬來的鄰居而已,養了一隻不太守規矩的貓,她甚至沒記住那只貓有著什麼顏色的毛,就像她不會隨便記住一個陌生人長得有多麼英俊,因為她深信除了那次偶然相遇,彼此再也不會有更多交集的機會了。一個陌生人,就算是愛因斯坦再世,也與她沒有關係不是嗎?

  但她錯了。

  半個月以來,她的生活裏都有向南這個人參與,他輕易的融入她的生活,那麼自然而然的融入,彷彿正該如此。

  她總是見到他。在王氏學苑見到他;他是她的馬術指導老師;他是她的鄰居;非常親切的那一種;他既是孫月的大學學長,又是孫宜平中學時代的武術師兄,而如今她們與他相認了,一個叫著師兄,一個在被他的學識折服之後,乖乖認了學長學妹的關係。

  當向南不再是陌生人的存在之後,她自然得認識他;而當向南成為天天上門拜訪的芳鄰之後,她就必須瞭解他,因為他已經登堂入室了,以非常自然而然的方式。至少除了她之外的另外兩名永遠對外人處在高度警戒的女性,很容易就判定他是可以深交的人。於是,這間連王子齊都沒進門過的屋子裏,迎來的第一位男性客人,居然是向南。想想真是不可思議。這個男人真是有本事。

  一個能同時搞定孫月與孫宜平的男人,孫湉湉想,她或許應該尊敬他。她從來不認為她身邊這兩個女孩是好應付的對象,她們太優秀了,難免眼高於頂,若是沒有足夠的才能讓她們心服口服的話,就算是皇家王子站在眼前,也只會得到最恭敬有禮的對待,不會有任何的真心與熱絡。

  也就是因為兩個女孩很明顯對向南的好感,所以孫湉湉才會對他產生瞭解的興趣,而不僅只是基於責任必須對這個經常來她這兒作客的客人有所瞭解;也知道了原來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那種天生耀眼的男人。當一個如此出色耀眼的男人想要討人喜歡時,簡直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而他正在這麼做。她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只是出於一種直覺,所以並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只是饒有興致的默默進行自己的觀察,就當作學習。

  她知道在許多方面她都是有所欠缺的,畢竟她實在太宅了,懶洋洋且怠惰的過著封閉的隱居人生,沒有什麼危機感的任日子渾渾噩噩,安於當一個被保護於高塔的閨秀,以至於當她得走出「小姐」這個備受嬌寵的身分,往責任重大的「夫人」身分過度時,所有的不足便暴露了出來。

  她沒有充足的經驗來培養出精確的識人之明,頂多只能依靠本能來定論一個人品性上的優劣高低。至少在看待男性方面是這樣的。當她發現自己對向南的觀感和另外兩人不同,而她可能是錯的一方時,她就開始調整自己的眼光,並暗自重新培養這顯然已經與世人誤差了太多的審美觀。

  而向南,這個被她觀察的對象,既然天天上門,正好是方便的研究對象。她可以從他身上去理解許多標準像他這樣的男人就叫出色,就叫不凡,就叫瀟灑,就叫氣定神閑,就叫文武雙全,而且是那種既狂放又內斂的複雜男子,他的身上一定有個深沉的故事,才會在眉宇間隱隱帶著滄桑……

  以上這些非常夢幻的形容詞並非出自孫月或孫宜平,她們這兩個人即使欣賞一個人,也不會輕率的從嘴裏說出來;她們只要以接納的態度表示出來,就足以令孫湉湉瞭解她們對這個男人擁有多麼高的評價。

  在這半個月裏,當屋子全部打理好了之後,她的訪客也就多了起來。

  除了必須往來的王家年輕女性,那些跟她一同在學苑裏學習的未來妯娌外,其他都是孫湉湉的親友同學;而她們每個人幾乎都見過向南了,也都一致表達出對這位年輕帥氣男性的好感。

  孫湉湉覺得很有趣,因為這些來拜訪的女性友人並不都是同一類型、事實上她們有的是趾高氣昂的世家夫人、有的是文靜淡定的閨閣千金,還有一些是她交好的同學,她們都極有才華、極有個人特色,雖然沒有貴族的家世,但也都是眼高於頂的社會精英人士。而她們這些性格不盡相同的人,都對向南做出了不錯的評語,其中大膽一些的,便直接將那些聽起來很夢幻的形容詞送給了他。

  所以,孫湉湉正在努力學著理解:向南這樣的長相就叫作英俊,他不拘的舉止叫作瀟灑,他穿衣風格休閒中帶著貴氣,這叫天然的品味。他會騎馬、會武術、會最艱澀的程式語言、擁有最先進的國際金融知識、會種田、會養花,甚至說起貓狗之類的寵物也頭頭是道……他什麼都會,像個百寶箱似的,怎麼挖也挖不完他的內涵,簡直不可思議!他的氣質既高貴又狂放,行事不拘一格,像個謎樣的存在。

  一個才三十歲的男人,竟然可以學會那麼多東西放在身體裏而不會因為塞得太滿而爆炸?一個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學歷的男人,為什麼竟然只在家種田、在私人家族學苑當馬術老師,而不去圖更好的發展?而他種田的地方竟然是全國地價最昂貴的皇城住宅區?!

  真是一個行事怪異、與眾不同,全身充滿秘密一般的英俊男人啊!

  已經有好幾個女性友人偷偷在私底下問過關於他的事了,而她們過於頻繁的上門拜訪,也讓孫湉湉再度理解這個男人的魅力到底有多嚇人。要知道,即使是跟她最相熟的表姊妹、堂姊妹等人,在同住於孫氏島時,也不是三天兩頭碰面的。可現在,神奇的向南改變了她們的行為。於是她這寧靜的居處變得每天都好熱鬧,她可不知道自己曾經被朋友這麼思念過,非要聯繫得這麼勤快。

  雖然有點擾人沒錯,但不得不說,她同時也覺得這樣滿有趣的。

  「啊!」

  身旁一聲輕呼,打斷了孫湉湉漫不經心的思緒,她從繡品裏抬頭,看向今天來訪的友人張華琳;從她的動作上看得出來她是被繡花針給紮著了,右手手指正揉著左手的拇指呢。

  「還好嗎?」孫湉湉關心的問。

  「沒事。可能是繡得太久了,注意力不太能集中,走神了。」張華琳吁了口氣,給她一抹苦笑。

  「那麼,我們休息一下吧。」將繡架推開,起身走到放了幾壺茶的小几旁,取出兩隻杯子,詢問道:「要什麼?柳丁汁、玫瑰花茶、礦泉水?」

  「礦泉水,謝謝。」跟著站起身,走過去時,孫湉湉已經將她的茶水倒好,遞給了她。孫湉湉沒有坐下,支著一肘輕輕靠在小几旁的五斗櫃上,讓自己身體全然放鬆。今天沒有什麼特別要做的事,而前來作客的朋友又自小一同長大,交情很不錯的至交,彼此相知甚深,已然可以不必在私底下客氣。所以她不必隨時準備好話題來保證空氣不會因為沉默而凝結,讓人覺得來她這裏作客索然無味,不必擔心招待不周的失禮。

  「外面好像很熱鬧的樣子。」隨意啜了兩口茶水後,張華琳彷若無意的說著,同時也往陽臺的方向走去。

  很熱鬧?孫湉湉淡淡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略一思索,沒有說什麼,端著手中的花茶,跟著走過去。

  兩人走到陽臺邊,隔著明亮的玻璃門朝樓下看去。陽臺正對著庭院的方向,可以看到樓下平坦的草地上正在互相較量身手的兩道身影;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出現這個畫面,孫湉湉已經很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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