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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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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當白熙徹夜令人往山谷下救人,兵分三路尋找,白煦恰巧在半路上與他們會合。 沒有眾人預料的粉身碎骨,亦沒有重大的傷勢。白煦只道背部受了擦傷,並無大礙。他也無心太過詳細訴說,一心只想回山莊與父母道平安,任憑眾人猜測他的安全來自武藝高強的女徒守護所致。 尋常人可以輕易瞞過,卻瞞不過昨日亦在場的四大公子與玉婉兒。 能輕易跳下絕谷,在半空中使力送人平安上來,若非有絕頂武功,早已粉身碎骨,更遑論救人。 莫怪眾嬌客們全以異樣眼光看待斯文儒雅的白煦,傳出去是何等驚世駭人的大消息啊!那麼一來,白煦當真是葉盼融「名副其實」的師父了! 多少誹謗的臆測危及他們師徒的名聲,全因世人質疑白煦為人師的真實性。他們的不言不語、不作解釋,更讓心存歪念的人大肆渲染他們之間的曖昧。 然而,真正的事實便是事實,他確實是葉盼融的師父。恐怕江湖上又會有更多話題可以談論與臆測了,其中更不乏人人都想知道的一件事——白煦師承何人?以他的身家背景而言,他不該是會高深武的人呀! 一同回到山莊,除了憂火如焚的白老夫婦之外,更有一位泣不成聲、直往白煦身畔偎去的未婚妻,場面煞是熱鬧。 混亂的現象,無人注意現場外邊其他人的小動作。 葉盼融悄然退下,然而才走出大廳門口,便被南宮卓喚住:「葉姑娘,請留步。」 其餘三公子也跟了出來。 葉盼融神色略為不耐,仍是止步,冷然地等他們開口。但如果他們期盼由她身上滿足他們自身的好奇心,他們可就打錯算盤了。 「在下最近得知一項消息,原本仍質疑它的真實性,但昨日妳與白公子落下山谷之後,又送了趙姑娘上來,方才記起,那位趙紫姬應該便是楚狂人的手下。如此一來,傳聞楚狂人盯上了妳,可能不是誤傳,妳自己千萬要小心!」若不是為了心懸這件事,南宮卓可沒臉在上次不歡而散後,再硬來此叨擾。傾慕是一回事,無端地死皮賴臉又如何做得來。就連向來急躁的慕容慎文,也做不出這種事吧!何況當初便是他惹出的事端。 其他江湖人對葉盼融有所圖謀尚可置之不理,但傳聞是楚狂人,那麼她一定得放在心上才行,這人是輕敵不得的。十數年來,楚狂人不能說作惡多端,只是一旦他有興趣的事,一定會做到底,毀人與被毀,都會不顧一切去做。 他並不求取某件事做完後的價值,更不要求一定要有什麼結果。他只是突然興起,就去做了。 關於楚狂人的傳聞聽得令人心驚!他可以為了印證其師父所言「青出於藍」而追殺之,將授他武藝的人打落山谷,才確定自己果真是青出於藍。大不孝的殺師理由,竟只為此。 八年前,他興起獵虎活動。聽說「勇林山」內有虎穴,他去了;但不是率人入林打虎,而是放數十把火將一座山燒了十天十夜,由所有奔逃出來的飛禽走獸中去獵虎,也從灰燼中去清點。 果真有十來隻猛虎,知道了數目,也就算盡興了,沒帶走半張名貴的虎皮或什麼珍禽異獸;留下的,是至今仍光禿一片的勇林山以及獵戶門視若珍寶的虎屍。 光這兩件說得出的傳聞,便足以使人不寒而慄,凡是江湖人應多少都有所聽聞。 也因此所有人都相信,任何成為楚狂人目標物的人或事,便注定了會被毀滅的下場。 葉盼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自她出道以來,還不曾聽聞過此人幹過什麼天理不容的大事,只因楚狂人並非躁進之人;反之,他十分地疏懶,每一次的轟烈都間隔了許多年,也不見得針對「人」去盡興,她自是不放在心上。 此刻南宮卓熱心地告知,也引不起她的擔心。她一心掛記著的,是昨日出手傷害白煦的人。 「趙紫姬?」她記憶中,並無對這人名的印象。 明白她想知道的,唐浚開口告知: 「十五年前,『秘媚門』被楚狂人一夕之間滅掉,原因在於當時秘媚門主趙珩姬心儀於他。為了招他為婿,使盡了秘媚門的法寶。楚狂人奇蹟地不受媚藥所害,但煩於女子糾纏,索性滅門了事。當年秘媚門唯一倖存的只有十五歲的趙紫姻與祕媚門製藥長老。不僅要趙紫姬學會秘藥的種種,也派其他高手調教,因為他要趙紫姬無時無刻找機會刺殺他。」這段往事,又扯出楚狂人一段事蹟。 「十五年來,趙紫姬共刺殺過他一千兩百次,直到最近五年,她才收手。也許自知一輩子打不過他,也許不願再成為他的娛樂節目之一。三年前,她廣招女徒,再度成立秘媚門,如今已有小有氣候。秘媚門擅製迷魂藥,連我四川唐門亦不敢小覷。所製迷藥共有三百種以上,藥性有歹毒到體膚一碰立即斃命,也有長期性蟄伏,狀似逐漸病重而亡;更有攝魂奪魄與淫藥,連我唐門亦辨不出何藥所制。」 如果唐浚不說出來,恐怕世人早已忘了秘媚門的厲害與趙紫姬的來歷,更不會輕易知曉借住白宅這名謎樣美女的身分。畢竟事已多年,何況趙紫姬這人並不在江湖上露臉,其勢力又早已瓦解。 會密切注意的當然就是相同以各式毒樂、迷藥見長,並立於宗師之地位的唐門會記載並且注意了。 葉盼融凝注雙眉,問道: 「你對所有迷藥都知曉?」 她會出口探問,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唐浚更是受寵若驚,趕忙應道: 「八成以上都知道。」 「傷口周圍泛橙橘螢光,是何物所致?」 「有三種藥物會產生這種顏色。一是『千里飄香』,屬於跟蹤其人行跡使用,下藥的人在十日內都可掌握其行蹤,無論相隔多遠;藥物的顏色會在第十一天消失。再是『攝魂散』,橙光色會一日一日地在體層上擴大範圍;而被下藥之人的意識會日漸迷茫,不是死亡,便是成為下藥人的傀儡。最後一種,是媚藥,下藥三個時辰後橙光會消失,其藥性是長期而漸進的,而且絕非只與人交合便可解,我唐門尚未找出解法。唯一遭受此毒迫害而安然無恙的,只有楚狂人一人,但無從得知他用什麼靈藥來解。這種迷藥,叫做『日久生情』。」 葉盼融冰冷的面孔未有變化,一顆心卻早已翻湧: 「如果沒有解藥呢?」 「少則三個月,功力深厚者半年,全身氣血逆沖而亡。」唐浚說完,心中不免好奇冰葉何以獨獨關注這問題。但他並不喜多舌,便沒問了。 「如果有在下使得上力的地方,儘管吩咐!」 「謝過。」她應著,但語氣中已表明她絕不叨擾別人的拒意。 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疑問:趙紫姬的目的是什麼? *** 目的是什麼? 墜谷事件至今已有三天,葉盼融沒有找上她,白煦也沒有找上她,就連——楚狂人亦不曾前來詢問她動手的原因。趙紫姬這些天以來,過得意料之外地安寧清閒。 她以為至少會與葉盼融交上一次手。 探手撫向受創的胸口。依當時她只出手三成的力道而已,卻仍能令自己元氣大傷,可見葉盼融的身手只會比她好,而不是比較差。 「秘媚」的獨門傷藥使她今日已恢復泰半,否則依一些平庸大夫開來的藥療養,非病上半年不可。 遺憾呀!落谷那一瞬間,想測的,是白煦的身手。當他毫不遲疑地縱身搭救、摟住她時,想要的,是獨占他。共赴黃泉有他為伴,何等幸福啊!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機會總是錯身而過,人的際遇生來便是不同。若強求得來,今日她就不是妒著別人幸運的趙紫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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