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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相片中,八個月大的小李毓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由小被子中探出半個身子,以慵懶而羞澀的淺笑面對鏡頭,成就了這一張漂亮而且自然至極的好照片。

  黑白分明的大眼,白皙的膚色襯著紅撲撲的臉蛋,看了直想讓人咬一口,也想讓人深深抱了個滿懷。

  這個畫面可是李舉韶蹲在床邊埋伏了兩個小時才拍到的。如今錢與奶粉順利入袋,一切辛苦都有了代價,他真的無比得意。哦!能把兒子生得這麼漂亮可不是簡單的事咧!更何況這漂亮兒子差點成了三十萬墮胎資料中的一枚紀錄,想來更是僥倖萬分。

  「呀——」李毓疑惑地指著相片中與他相同大小的人兒,以問號的大眼看著父母。

  「寶貝,這是相片,老爹拍的哦!」

  「小毓好可愛哦!而這一張相片會被使用數十年哦。小毓幫爸媽賺了十五萬耶。我們可以買車車了,以後爸爸有駕照了之後,可以載我們去環島旅行了呢!」孫束雅幻想著美麗的遠景。

  「老婆,看來我們已經能進入有車階級了,未來的目標,則是有殼蝸牛。老婆,我們一同努力吧!」李舉韶扶著妻子的肩,雙眼冒著星星的光輝。

  「老公——」她猛點頭!

  正在感動中,閒人勿擾。

  「咳嗯!」有人清了清喉嚨。

  「嗯嗯!」發出了學得像的單音,李毓開心地笑了出來。對咳出聲的老人投以同類的友善笑容。

  「兩位,可否坐同位子繼續把會議開完?」奶粉公司的臺灣主管有禮地問著。

  「哦,我想接下來就沒有我們的事了。支票領了,奶粉直接寄到我家,其它拍廣告事宜我們沒意見,另請高明。謝謝,有空再聯絡。」李舉韶好順勢地下了告別令。

  「如果你們改變主意,歡迎與我們聯絡。」老人愣了半晌,連忙掏出名片,暫時撤退並不代表放棄。

  「哈哈——再說吧!」

  小夫妻倆趕忙落荒而逃。

  在目前敏感時刻,他們是能把兒子藏得多隱密就多隱密,一點機會也不給曝光。

  至於奶粉公司要怎麼運用那張拿到版權的照片就隨他們去了。反正小孩會長大,轉眼間像吹氣,已不會與照片相似,他們可安心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請原諒我!」忍耐的承受度蕩過臨界點,錢思詩上門求罪。她已經被一個月來的精神折磨弄得快瘋掉了。

  每天出門,她都明確地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而那些人也不怕她發現,卻又不曾對她做過什麼,只是跟著她,不停露出陰冷的笑容,每一個看來都是小混混。

  每天深夜,都會有鬼聲鬼調的電話,擾得她驚悸到天明。如果將電話拿起來,騷擾的方式會變成按門鈴聲,直要按到人崩潰。

  她的生意一落千丈,服務的單位不再替她安排凱子,家中父母知道她涉及綁架案後,認為她私生活不檢,暫時不原諒她。可是日子還是要過呀,於是她開始安分地找工作,但不知怎地,她連個花瓶工作也沒撈到;再好色的面試者也只會請她回家等消息——

  她才怵然驚覺自己可能惹到了什麼人,而且還與「錢勢」二字有所掛鉤的人。

  但細數二十年來唯一做的歹事,只有一個半月前的那樁,而且那甚至沒有付諸實行——原因是小糖那個大白癡壞事!不過,追根究柢,她真的無意使壞,只是沒料到事情會不可收拾至此!而且還與法院結下了不解之緣。

  至目前為止,她仍不明白為何事情會急轉直下到這個地步。

  壞事還沒真正下手去做,全天下的人早已知道她是嫌犯。為什麼她的黴運走得這麼徹底?

  李舉韶抱著兒子,淡淡道:「我們並無意追究,只是,想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而已。你不介意說一下吧?」由眼前情況來看,他深信眾親友中必然有人偷偷出手折磨人。

  錢思詩低泣道:「我——只是出於嫉妒,看你們那麼幸福,所以嫉妒!因此想找機會看你們心急害怕失和的樣子,我並沒有真正想對你們做壞事!我沒有打算賣掉你們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盒面紙全遭了她的毒手摧殘。

  「有些玩笑是開不得的,何況你對無冤無仇的人惡作劇,未免太過分了。」孫束雅冷淡地說著。

  「我已經有報應了呀,請你們放過我吧!我以後不敢再動這種念頭了,你們有靠山,我不敢了!」

  李舉韶叫道:「你這種欺善怕惡的心態不好吧?那是不是說如果我們今天沒靠山、沒人出頭,你就有恃無恐了?」

  錢思詩忙搖頭:「我不敢了!我怕到了!我不會再怨恨孫束雅嫁得幸福了!也不敢介紹她去賺外快——」

  「什麼外快?」他危險地眯起了眼。

  可惜錢思詩一直當他們夫妻是軟柿子,也就直言了:「本來想介紹她去當伴游女郎,一個小時一千二呢!不必上床就可以賺錢——咦——呀!」

  直到她的衣領被拎了起來,腳跟離地十公分,她才知道斯文開朗的李舉韶也有其暴力的一面。

  「我——我沒有做呀!你們不能因為沒做的事再對我動私刑!我——」

  孫束雅臉色鐵青,走到門邊打開門。下一秒,一具物體被人丟到門外去掛著。不屑再說什麼,已將此人列為今生的拒絕往來戶,至於其他親人是否決定收手,他們是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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