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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錢思詩真心道:

  「你們還真有勇氣。一般而言,人人都會選擇墮胎來解決問題,出社會的人才會選擇結婚。」

  「我曾想過。因為怕受到長輩的指責以及阻礙了求學,第一個念頭當然是拿掉,不過真正要去做了,卻也發現自己下不了手。我想,當年舉韶要是贊成墮胎的話,我也不會肯的。」

  「真冒險。年紀輕輕已有小孩,多麼不自由。」雖然孫束雅令人嫉妒得並沒有呈現黃臉婆的面貌,反而清麗一如當年。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啦!孫束雅當然也是好奇同學的結局:「妳與紀漢林還有在一起嗎?」

  「高中時期就差不多要分了。後來他上S大,到南部上學,我考上三專,早已沒有聯絡。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小時候的戀情哪做得了準。高中時我們上同一間高中,瞞著家人租屋同居,也是經過一場海誓山盟才會住一起的,可是時間會造就人們的倦怠感,自然愈走愈遠了。」忍不住開始抽起煙:「看到有人居然會因小時候的純純之戀而決定廝守一生,真是令人羨慕。」

  煙味傳到外邊的藥局,引來了孫母:

  「妳們慢聊,我抱小毓上樓洗澡。」不好意思叫初來乍到的朋友禁煙,只好抱著小孩閃人了。

  「媽——媽——」李毓目前的認知也只在於男的叫「爸」、女的叫「媽」,但又迷糊於他知道真正的父母是誰,那別人要怎麼叫?

  「叫『奶奶』,小寶貝。」婆家、娘家的稱謂太複雜,還是從最簡單的教起吧。孫母自有一套計畫引導幼兒的快速成長期。

  「噯?」李毓又嘗試擠出一個單音。

  「奶。」祖孫倆一路笑呵呵地上去了。小孩子在這個時期最好玩了,莫怪人人搶著要玩,想多留他住一天都會招致四面八方的抗議。

  「不錯嘛,妳母親很疼小孩。」

  「是呀。」

  「是因為婆家的人討厭妳,所以不讓妳住李家嗎?」

  「不,今天寶寶必須住到我婆婆那邊,兩天之後才會回我們夫妻的地方。很難想像一名小娃娃必須投注兩家十來口人的照顧吧?我也覺得很好玩。」

  錢思詩獨嘗自己的苦澀——太過幸福的人,會令人不由自主想去掠奪她的幸福。

  「結婚後,從來沒有失望過嗎?或當有一個更好的男人出現,妳不會產生相逢恨晚的心情?」

  孫束雅疑惑著她咄咄逼人的問題,似乎非要問出一大串苦水才甘心似的。她哪裡招惹到她了嗎?

  「也許是我向來樂觀,而且每個人都說我的神經很大條,學不會掛心一些事,或去斤斤計較些什麼,所以有什麼好失望的呢?而且我本身十分平凡,如果今天出現一名富有、才華又出眾的男人來追我,我也不會動心的,因為我高攀不上。與其為了配得上好條件的男人而苦苦改造自己,何不挑一個身家相當的男人來廝守?其實我們夫妻的生活並不寬裕,每個月只有一萬元來應付開銷,這些錢還是舉韶努力賺來的呢!要存創業金、存購屋基金,也要存他大學畢業後兩年兵役期間我們母子的生活費,算來並不輕鬆,可是我們還是決定把日子過得很快樂。」

  「李舉韶是個好丈夫吧?比紀漢林強了百倍不止。」

  「你們——不歡而散的嗎?」

  「對呀。上了高中還好,到了第三年他交上了其他女朋友,我當然也不甘示弱交其他男朋友。如果不是他先不忠,我哪會變心?」她的煙吐得更急更快。

  孫束雅覺得難以置信:

  「這樣對陣——似乎不是解決問題的理想方法。除非不想再要那分感情了。」

  真天真!錢思詩捻熄了煙蒂:

  「通常到了那個時候,保護自己的尊嚴比去搖尾乞憐愛人回頭重要多了。絕不給男人囂張自滿的機會是新女性的宗旨。他玩,我也可以玩,男女平等,一切扯平。」

  女性主義是這麼解釋的嗎?以沙文主義或女權主義來剝削,到最後愛情本身早已千瘡百孔,不忍卒睹了。這種方式,終究會導致失敗!保護自己是很好,但適度的將心比心不也是人際關係良好互動的基石嗎?

  「你們夫妻——誰犧牲比較多?」她神祕兮兮地問著。

  「哪一方面?」孫束雅一頭霧水。

  「家事、床事、小孩事。」

  這人這麼好奇的話為何不結婚算了?

  「家事是有空的人打理;小孩由三方人馬照顧;至於床笫之事,我想妳沒有必要知道。」是老同學也不該問到這麼深入。

  錢思詩笑了笑,看了手錶:

  「我請妳吃飯如何?」

  「不行呢,我婆婆會煮飯等我們過去吃。」

  「好,那下次再聊。這是我的名片,有空打電話找我,也許偶爾我可以介紹妳賺外快呢!」遞出一張精美得有如金卡的名信片,她挾著一身香氣走人了。

  嚴格說來,她們談話並不投機,可是為什麼孫束雅會感覺到日後必定有不少「聊天」的機會呢?

  孫母抱著一身香噴噴的孫子下來:

  「嗟!滿屋子都是煙味,那女孩不正經,妳少與她往來。」

  「媽,她只是抽煙,幹嘛看得那麼嚴重。」

  孫母搖搖頭:

  「不是為了抽煙。那女孩子太世故,眼光不正,如果把妳帶壞了,我拿什麼臉向李家交代?」

  抱過兒子:

  「好了,不說了,我還得趕去婆婆家。我們走了。」

  「一個普通學生印什麼名片?」李舉韶拖著疲憊的身體趴在床上,壓根沒興趣與老婆討論閒雜人等。他被兩名笨學生氣得差一點上吊自殺,其中一名小女生還故作大人地對他賣弄風情。哼!等她斷奶再說吧!乳臭未乾兼發育不良的小國中生也敢學瑪丹娜的妖魅。嘔——

  「老公,我媽說她不正經。」她坐在床邊細心地為他僵硬的肩膀按摩。順手將名片塞在他手中。

  「老婆,妳知不知道有一種集團,由女學生組成,專門滿足變態中老年人吃嫩草的慾望?她們輕則伴遊,重則上床同居,月入數十萬,出入有名車,全身名牌。」不必細看大抵也知道可能是什麼,何況名片上不就表示得很清楚了?印了名字、呼叫器,上頭還描了一位曲線玲瓏的簡筆佳人以及一張紅唇。不太意外的話,這個mark可能是某「青春玉女」集團的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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