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城堡裡沒有公主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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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了半小時的門都快把手敲斷了,你別說你沒聽到!」他粗魯地抽來面紙拭她的淚。「我知道今天熱死人,但沒看到有人會熱到連眼淚也來冒充汗水。」 他抹痛了她臉,好粗蠻! 「幹嘛躲著一個人流汗?」 「我——在哭——」他看不出來嗎?什麼流汗! 「胃痛?」他緊張地問。 她搖頭,想了想,好像胃更有一點痛,所以又點頭。 這算什麼?考慮胃要不要痛嗎?言晏防患未然地抄起桌上的胃藥—— 咦?昨天剩六包,今天怎麼還是六包? 「來,吃藥。」 「我不——」想吃。最後兩個字被他瞪掉,乖乖地張口含下胃片,嚼碎後吞下。 「OK,我煮了肉骨粥,到我那邊去吃。」他瞪她,預先準備好氣勢,隨時可以瞪掉她的抗議。 但她一反常態,溫馴得像小羊,竟沒抗議。 他看了看她,順手抹掉她臉蛋旁最後幾滴殘淚。 「走啊!」他不是要帶她走? 這麼好說話?他反倒遲疑,彎身看她。他不想知道她為什麼哭,每個人總會有一兩件傷感的往事來折磨著淚腺,他也有過,所以謹守分際,不多過問。哭泣,有時是必須的,但她現下這麼溫順,他倒有點毛毛的。 不會是等會出門後準備給他一頓好打吧? 「看什麼?」不是要去他家吃粥嗎?怎麼不走? 「我會幫你把門修好。」他聲明。 「好啊。」然後呢? 「所以你別也踢破我的門來尋求公平。」 她瞠大眼!他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為什麼不行?」故意挑釁問。 「因為我不想你的腳跟我一樣扭到。」他苦笑,覺得神勇英雄不是電影明星以外的男人當得來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她張口結舌。 「嘴巴別張那麼大。」他道。 這男人—— 「喂,回神!」傻啦? 這個神勇闖入黑暗中擄出她的男人—— 「再發呆,我就吻你嘍!」嚇到了吧! 就不能——有個漂亮一些的結尾嗎?英雄耶,好歹。 「別以為我不敢,唔——」呀,呀,吻吻吻——上了! 不知是誰先動,大概是他作勢要親近,而她同時向前移,然後,唇與唇,遇上了。 這才叫完美的段落句點——她昏沉沉地想。 他嘗起來,還不錯—— *** 進公司兩個月以來,終於挪出時間與表哥共進午餐並報告上班心得。言晏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何東毅的發問弄得一怔。 「嘎?」 「嘎什麼?我會看不出來那個行銷企畫是你做的嗎?那明明有你的影子好不好。」何東毅將盤子中的鱈魚排分半到表弟盤裏。平常吃自助餐可不會夾這麼好的菜,但實在看不慣言晏老是以肉燥飯打發一切,他這當哥哥的,怎麼可以不忍痛夾來好魚好菜來分他吃咧。厚!花了他一百元呢。臺北吃,大不易呀! 「我倒是不知道那個小企畫可以到達那麼高的層級。」言晏有些訝異。嚴格說來,那件案子其實算是公司出給菜鳥練習基本功的課題,考試意義大於實質。完成後至今,反覆思考,一一發現了缺失。過於理想化,推行不易。 何東毅咧嘴笑: 「怎麼,後悔了吧?」 言晏神色尋常: 「後悔什麼?」 「後悔沒爭取到屬於自己的功勞。人家那個林凱勝如願調到業務部,月薪與獎金加了三成,那兒可是貨真價實的淘金寶庫哩。」 就算曾經義憤填膺,也有過幾絲悔恨的情緒,但畢竟事情早已過了那麼久。莫氏繁重的工作量沒得讓他有閑下來生悶氣的時間,何況——這種事——這種屬於比較私人情緒上的事,他只會在——她,夜茴面前做真實的展現。也不知為了什麼,反正自然而然就是這樣了。 望向表哥戲謔的表情,他笑道: 「有真本事的人不會永遠埋沒,何況待在行銷部沒什麼不好,這種包裝產品的工作,也是該學的。」 「林凱勝倒是拔了個頭籌了,二十名新進員工裏,獨他一人轉進人人垂涎的業務部。對外可與各公司老闆交手;對內,只消業績一好,三級跳升官不是夢。少年得志喲!」何東毅嘖嘖有聲地道。 「表哥,你這是故意要引發我的悲忿嗎?」 「有那麼明顯嗎?」 「你何不去照照鏡子看一下。」很明顯好不好! 何東毅瞄了他一眼,代為不平道: 「你何時變得不忮不求啦?自己的心血變成別人的功勞也沒關係。」 言晏仍然可以笑得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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