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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見章為曄的表情有明朗的傾向,呂書儂馬上打蛇隨棍上,“是啊,他親口說的,我和他本來就沒有可能……”

  “我知道了。”

  “啊?”知道啥?知道她和周邑初是清白的,沒問題了?“親愛的——”

  章為曄睞她一眼,“可是你毀約還是事實。”

  “啥?”呂書儂愣住,本來準備好要抱住他的雙臂就這樣停在空中。這……不會吧?

  章為曄盯著她,表情即使不若方才那般嚴厲,可是呂書儂仍舊敏感地察覺到另一股很不妙的氣息。

  “我們說好的,你要受罰。”

  嗚……可不可以不要?

  呂書儂欲哭無淚,當時他們曾互相要求對方,若未遵守諾言的話要受到處罰,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沒事,想不到……唉,果真是歹路不能行啊。

  不過,章為曄所謂的處罰,並不是傳說中在床上嗯嗯啊啊消磨一天的那種,而是要她空出一個星期天,和他一塊參與市政府所辦的植樹活動。

  為了推廣綠化,這次的活動市府特地邀請民眾參與,將約莫五十株的樹苗由園藝管理所遷入內湖某塊公園預定地。

  大夥兒攜家帶眷,將一株株的樹苗親手植入土壤。

  辛苦了一天,看見一排的小樹整整齊齊地迎風享受著陽光與土水的滋潤,呂書儂內心難掩感動,只不過,她的腰也快斷了。

  “還好吧?”章為曄把一瓶礦泉水拋給她。

  呂書儂扯唇接過,“還好。算你厲害,想得到這種處罰。”看來今天回去後,她一個晚上可以不用動了。

  “應該的。”他嘴上這麼說著,可是眼神卻很柔和。

  這次的活動儘管說是處罰,可是實際上他本來就想找她參加的。

  他沒那麼小心眼,非限制戀人的交友不可,只是周邑初例外。明知周邑初對他的女人有著眷戀,他自是不可能那麼大方的任他們隨意見面。當然,若只是朋友就無所謂了。

  他打開礦泉水,仰頭灌下大半瓶。

  今天一天,他在大太陽底下活動,教導市民如何正確地種植樹木、對待花草,呂書儂第一次見他這麼多話,說的都是花草經,可是她卻比聽見他的愛語更不亦樂乎。

  她說:“你真的很喜歡植物。”

  “嗯,很喜歡。”

  見他毫無遲疑地回答,呂書儂先是一愣,繼而感覺好懊惱。“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你可以這麼乾脆地承認?”先前面對她時,卻連一句簡單的愛語也不肯說。

  章為曄瞥她一眼,感到好笑,她連這樣的醋都要吃?

  “我也喜歡你。”答應了她要坦白,他就會做到。

  “那和花草樹木比起來呢?”

  “這不能比。”

  聽見他這樣說,儘管內心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但呂書儂仍舊有些在意,最後不禁脫口而出,“那你又怎麼會喜歡上我?”

  坦白說,話一說出口,她就已經後悔了。

  唉,不是已經決定好不再懷疑他的感情,她怎麼又小鼻子小眼睛地提起這個話題來了?

  “哎呀,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不用理我……”

  “無與倫比的美麗。”

  “啊?”什麼?

  “你上次唱的歌,我生病那個時候。”

  天!“你聽到了?!”這下超丟臉,她那五音不全的歌聲竟教他統統聽了去,這是要她如何見人啊!

  章為曄抿唇微笑。他想起那時,在病中朦朧醒來的他,聽見她輕輕的唱著。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
  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我若擔心我不能飛
  我有你的草原
  你形容我是這個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我知道你才是這世界上無與倫比的美麗……

  就只是這樣而已。

  他後來聽過原曲,原唱的聲音清潤乾淨,亦男亦女。他聽著,想起了那天早上她伴著他時正唱著這首歌,內心充滿激動。

  她那過於純粹而澄澈的目光,滿足了他一直以來渴望被關注的心。

  於是,他得到了救贖。

  她當時望著他的眼,仿佛正喃喃述說著這世界上最美麗的愛語。

  現在也一樣。

  他看見呂書儂那清亮的眸子正帶著些不解地望著他。儘管過了這麼多年,當他們再次重逢,他仍自她的眼中讀出了那份他以為早已逝去的情感。她確實是愛他的,就算過了這麼、這麼多年,她,還是愛他。

  他很高興,自己終於確定了年少時那份放在心上,卻不曾確認過的心情。

  “為曄……”呂書儂喚著他,不是因為想知道他的回答,而是看見他笑了。

  儘管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笑,可是此刻卻充滿前所未有的溫柔,似乎是打從心底湧出的美好。她好開心,從未想過只是一個人的笑,便能這樣得使她感動幾欲落淚。

  於是她明白沒什麼好問了,因為他們的心在這一刻已然同步。

  在這綠意環繞的,溫暖的午後。

  章為曄還欠某人一個“賭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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